沈黛末叹气,席氏是个心疼女儿的父亲,就是对冷山雁偏见太大。
明明是冷山雁主动写信寄东西回去,但他的回信里洋洋洒洒这么多字,却没有一个字提到冷山雁,哪怕一句客套的问候也没有,幸好他俩现在分开了,若还住在一起,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少事来。
她将信折好,重新放回信封里道:“父亲一切安好就好……今夜的雪好大啊。”
冷山雁闻言看向窗外,大团大团的雪花如鹅毛般飘落,白茫茫的风雪搅动着厚沉沉的云,连月亮都失了皎洁光芒,不知道躲在了何处。
第二天沈黛末出门时,发现大雪已经堆积到了膝盖以上,她顿时心一沉,这么大的雪,一定会闹雪灾,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必须马上去衙门。只是道路上的积雪都还没来得及清理出来,马车寸步难行,沈黛末只能和查芝一起一步步蹚着雪去往衙门。
“等等。”冷山雁急急地叫住了沈黛末。
“怎么了?今天的雪很大,快回去。”沈黛末说道,疯狂乱雪让她几l乎睁不开眼。
忽然她感觉到脖子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包裹住,这种毛质地柔软又厚实,即使接触到皮肤也不会感到一丝刺痒难受,反而十分温暖。
“这是?”她低下头,看着脖子上的纯白。
冷山雁修长的手指贴心的替她整理着衣领上的褶皱:“妻主上次给我卖了两块狐狸皮料子,我就用它给您做了一个围脖,天寒地冻,您戴着这个才不会冷。”
沈黛末十分意外:“可那是我买给你做衣服的。”
“我就在家中又怎么不出门,用不着这么厚实的料子,您长期在外奔劳,不穿厚实些我放心不下。”冷山雁又将一个手炉塞进了她的手里,低沉的声音都透着一股人夫独有的善解人意温暖感,把沈黛米迷得神魂颠倒,偷偷握住他的手指,亲了一口。
“娘子,我找到一把大伞。”查芝高兴地跑过来,撑着伞道。
沈黛末连忙松开冷山雁的手,装作不经意地对他说道:“我走了。”
“早些回来。”冷山雁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离开,就好像电视剧里每天雷打不动,站在家门口送丈夫离开的妻子。
沈黛末回头笑着朝他招手,慢慢消失在风雪中。
冷山雁还站在门口,轻轻摩挲着被她亲吻过的指尖,满眼眷恋。
*
沈黛末蹚着雪,一路艰难前行,好不容易来到衙门,厚厚的雪几l乎将衙门的阶梯都淹没住。
来时一路上,沈黛末在路边看到了几l具被冻死的乞丐尸体,还有一些穷苦人家里传出来的哭声,可见这一夜气候突变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她赶紧安排人去街道上跟百姓们一起除雪,同时派人出城去乡下调查受灾情况。
霍又琴道:“不用调查都能猜到今年情况不容乐观,雪灾降临,城内尚且萧条如此,城外只有更严重的份,别说乞丐或者衣不蔽体的穷苦人家,估计就连普通百姓家里,都有瘾炭火不足而被冻死的人。”
沈黛末面色沉沉:“这样下去可不行。”
寒山县因为之前虎患的原因,人口本来就少,虎患才平,人口恢复缓慢,如果这次雪灾再冻死一大批人,寒山县必定元气大伤。
霍又琴叹气:“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冬天是最难熬的时候,往年没有雪灾的时候,每年都能冻死个几l百人。”
“那是从前,如今我来了,就决不允许大规模冻死的事件发生。”沈黛末道。
霍又琴看着如此严肃的沈黛末,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大人想怎么办?”
“集中供暖。既然冻死是主要原因,那就把那些无家可归、穷困潦倒的人集中起来,统一供暖,让他们熬过这个冬天,反正城内人口流失严重,空房子不少,可以临时征用。”
霍又琴惊讶,没想到沈黛末能想到这样的方法:“这倒是极好的方法。人口聚集起来,本就可以抱团取暖,而且也大大提高了炭火的利用率,我这就去办。”
“等等。”沈黛末继续道:“这个计划虽然可行,但是实施起来却要细细打算,比如什么样的人有资格享受集中供暖,会不会有人明明买得起炭火,但还是假装穷困蹭暖?派人维持集中供暖房里的治安,加大的衙役的工作量,她们的待遇也要相应提高,才能避免她们消极工作……这些都要仔细规划,免得忙中生乱,以及眼下的雪灾救援工作也刻不容缓。”
如果说,集中供暖的计策让霍又琴惊叹的话,那么沈黛末这番话细致入微的规划,更让她叹服。
两人在衙门忙了一上午,终于制定了一套详细的方案,然后马不停蹄地推进实施。
“大人,这是今日驿站里送来的信,原来应该昨日就到,但因为大雪的缘故,迟了一日。”送信的衙役道。
“无妨。”沈黛末随手拆开一封信件准备处理,谁知一拆开就被辣眼睛的污言秽语糊了一脸。
她在定睛一看,信件是从来安县寄来的,寄信人是冷絮,冷山雁的母亲,而她在心中破口大骂的对象,既然是冷山雁。
心中言辞极度激烈,骂他是不孝子,母亲遭难不但不施以援手,还冷眼旁观。
沈黛末看得云里雾里,忙里抽闲回到家中问起这件事。
冷山雁这才坦言:“母亲自从去了来安县之后,就肆意妄为,不但贪污受贿,更是为了结交当地豪族准备将四弟冷惜文嫁过去,不顾朝廷对外任官员不许与当地人通婚的规定。如今有人想要借机惩治母亲,父亲掏空了家底都补不上贪污的亏空,就写信向我求助,希望我能说动您,为她疏通关系。可我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她自己贪污也就罢了,我不想把您牵扯进去。所以母亲之前寄来的几l封信我都烧了,只当没看见,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激怒了母亲,惹得她对我破口大骂吧。”
屋内沉香静静燃烧着,冷山雁坐在她身边,低垂着眸子,风情万种的丹凤眼里凝结着淡淡低愁,像沉甸甸的心事压在心上。
沈黛末见不得他这样难过,轻抚着他的眉:“难为你因为我受了这些委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虽然我在朝廷里没有关系为她疏通,但好歹有些积蓄,可以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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