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挂了很多画,大多是老人的肖像画,画工风格却各不相同,从最初线条直来直去的幼儿涂鸦,到后面越发精美栩栩如生,仿佛见证着老人与画手的共同成长。只是画中人从来都是身姿挺拔,气质威严,与桌前那形貌佝偻的老者判若两人。
事实上,绝大多数熟悉老人的人,都不曾见识过他的这一面。
平日里的他,绝不会穿不合身的衣服,不会吃如此淡雅的晚餐,更不会将自己所处的房间妆点得如此俏皮可爱。
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一个本应坐在木桌另一边,与他以茶代酒,共享天伦的人。
然而那个人一直没有来,所以他只能耐心等着,在小屋那宛如死寂的空气中耐心等着。
直到一声嗒,打破了屋中的沉寂,也让老人散乱的眉毛轻轻一抖。
“行烟?”
来人一身绛红大衣,曜黑长靴,两步就从老人身后转至身前,却没有坐在木桌旁,而是守在烛台旁。因为她很清楚,那个空位并不是给她留着的。
在老人淡然的目光中,韩行烟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哥,刚刚总督府那边托我带话,说永州……”
老人却说:“今晚我与瑛瑛有约,不处理公事,他们应该知道。”
韩行烟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还要等她?但她现在还是国主大人,未必记得这场家宴。”
“国主降临化身从不会太久,我可以等。”老人说道,“而且,便是瑛瑛不记得,我也会记得。”
韩行烟却知道,如今的国主大人,恐怕没办法“从不会太久”。她被困在此处,暂时还没找到脱离的办法。
只是此事乃绝密,就连亲哥哥也不能透露半点。
然而,看着屋内那精心的布置,象征父女之情的手工锦袍、一幅幅画像,以及韩谷明在生日当晚,于桌前静待女儿归来的模样,她又不由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