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同先前王洛闯阵时候,处处都距离突破山垒差上一线,以至于最终只能剑走偏锋……此时,只见王洛身处开山意的碾压势中,任凭砂石扫荡、飞岩临空,他都岿然不动,甚至如鱼得水!
时而身姿轻盈如羽毛,浑然不着力。时而又刚如山岳,只要原地立定身形,就能轻易破开迎面滚来的巨石山岩,令百里山垒的开山锐意,竟似大浪拍岸,徒然无功。
不过,这开山意一经启动,便自成源源不绝的席卷之势,一浪不成更起一浪,最初的飞沙走石不成,很快阵中就砂石聚合,而待巨石也不能奏效,便有数十米高的崖壁带着大地的隆隆激荡声,自前后两面无情碾来。
这阵中山石,有开山意加持,均不再是凡物,而如有灵的法宝一般。两面包夹的崖壁在行进间隐隐笼罩清光,已自带了大地的【不动】神通,寻常飞剑雷火均不能伤,其挤压之力更是远超人力范畴。
包夹之下,唯一的出路唯有上天——入地的话算是自投罗网,刚好被百倍激增的地压直接压成齑粉。然而天上其实同样是死路,因为升空后,脚下大地将迅速生成十倍百倍的重力,将人强拉回来。便是拼着不惜一切代价在空中远遁,也会发现在苍茫天空中,已完全失去方位——青山遮望眼的功效可还在呢。
果然,面对崖壁倾轧,王洛没有硬挡,立刻御气升空,只是没飞上几百米高,就开始势头骤减,再难为继。一身赤红的云裳仙衣,也仿佛是浸了水,又被人用力向下扯着衣摆。
而在半空僵持片刻,大地的重力便在开山意的无穷势的加持下,迅速叠加到了一个令任何人都不堪承受的地步,王洛几乎似陨石一般向下加速坠落。而地面上,早有无数嶙峋怪石,如饥饿的猛兽一般等待佳肴落地。
观景台上,关定南不由叹息,准备叫停此阵。
王洛在阵中坚持的时间已经远比预期要久了,这百里山垒再怎么不成型,也是牵动山河的仙盟顶级大阵,何况山垒不成型,开山意和四大灵脉却是成型的。便是此时真叫大乘期的古荒魔来入阵,或许能凭借强悍修为直接破阵。但在阵中呆得久了,任凭无穷势继续叠加下去,也必然要被越发沉重的压力给压垮。
王洛既然没有一击破阵的爆发力,最终的结果就早早注定。
然而就在王洛从空中坠落时,却见阵图多处齐齐发亮发烫,仿佛不堪重负。关定南不及细查,就听耳边响起一个清脆的琉璃开裂的声响。
伴随这声无中生有的脆响,远处的王洛身形也倏地消失在半空。在他即将坠落地面被无数乱石吞没的刹那,他就凭空消失在了阵中!而理论上,一旦入阵,天地玄关就被牢牢锁死,除了那以飞升录施展的太清玄功之外,就根本不存在任何一种瞬息腾挪的可能!而王洛自半空消失的手段,又和先前截然不同……
霎时间,这位勘玉校尉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居然在利用百里山垒的两项神通,自成矛盾!
先前王洛硬闯山垒时,卡在最后一重关远山无涯。当时他飞入罡风层,以此隔绝青山遮望眼,而后再全力下落,以期绕开山垒。却被最后一层把控空间距离的山垒神通远山无涯给牢牢挡住,终于无奈放弃。
但此时,王洛却赫然是利用了开山意拉扯敌人靠近,和远山无涯拒绝敌人靠近的矛盾。借着下落之势,赫然洞穿了最后一重关!
至于他是如何在几百米的半空,就破开了青山遮望眼,却已不重要了。因为关定南想通这些诀窍的时候,王洛已经再次站上了观景台。
结果定了原因就不那么重要了。反正阵中的一切都有阵图记录,之后找人一起慢慢分析就是。
关定南只是叹息道:“想不到山主看来性格温和淡然,却是个不过隔夜仇的性子。第一次正面突破不成,这么快就想好了复仇的方案……手段的确让定南大开眼界。”
对此,王洛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关定南的肩膀,鼓励道:“加班辛苦了。”
关定南简直欲哭无泪:“活该辛苦,活该辛苦……”
百里山垒虽然不是他一手设计,却是他主持打造,如今眼看出了这么严重的漏洞,刚刚敲定的建设方案必然是要推翻重来了。这下不光算经组的老教授们可以准备抚恤,他自己也要准备提前买保险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感谢王洛。
此时多加班,好过战时多加班。此时领抚恤,好过战后大地苍茫文明坍塌,连个发抚恤的组织机构也没有!
然而王洛并没等关定南按照惯常套路用关小河的婚事来表达感激涕零,便一个闪身撤回了灵山。
刚刚以百里山垒的神通自成矛盾,源于一时的心血来潮,仿佛突然对初次的突破失败有了不甘,而不甘又引来了破阵的灵感。
但事后回忆起来,却不由奇怪:这心血来潮,又是源自何处呢?
第397章 狂热之火
带着心中的一丝疑惑,王洛再次驾驭山主权能,瞬息间回归到此世的起点,灵山定灵殿。
这一次,他没有再以定灵殿为中转,腾挪去别处,而是在这片灵力已近乎流失殆尽,却静谧如初的殿堂里冥思半夜,真元神念宛如浸泡在先天灵池中,逐渐变得晶莹剔透,纤尘不染。
再之后,他睁眼起身,迈步走下定灵殿,沿着崎岖险峻的山路,逐一巡查灵山百殿。
两年多前,在一场持续千年的沉睡之后,他也是踏上了这样一条下山路,那时灵山的景色几乎全数被笼罩在迷雾中,而绝大部分殿堂也都紧锁大门,拒绝着新任山主的造访。
两年后,灵山云雾已消散了大半,昔日百殿如林的景象,依稀有了复原的影子。只是,行走在山路间看着那些因灵山道统复苏而重焕光彩,却也因此变得越发陌生的殿堂,王洛却一时难以将笑容挂上脸,只是沉默着来到每一座殿堂门前,将它们新生的模样牢牢记在心底。
最后,他来到了厚土殿。
不同于别家殿堂的花枝招展,这座内有乾坤的殿堂,依然保留着两年前,也就是他陷入沉睡前的朴素样貌。殿内除了当初关定南带移山营在边角处搭建的几座军用仙台之外,最显眼的依然是当初他亲手搭建的牵星台。
和两年前相比牵星台看来已呈衰败相,尽管构成主体的土木不曾衰老腐朽,但曾经遍布台上的红光却已经彻底暗淡干涸,仿佛斑斑陈旧的血迹。
然而这座衰败的高台,与厚土殿的大地灵机依然紧密相连,红光虽暗淡却终归没有消失。在王洛眼中,这座牵星台,就仿佛冬眠即将结束,随时可能醒来的巨兽。
王洛回忆着在突破百里山垒时的心血来潮,御气上高台,迎着头顶的深沉夜色,逐渐将神念沉浸其中,尝试再次牵引西方红星,借星辰之力予以推演自己心中的一丝猜想。
许久之后,王洛睁开眼,双眸呈现出一片白茫茫的雾色,许久之后才逐渐回复清澈。
这一次牵星演算的结果却并不理想,以他此时远胜两年前的修为,居然感应不到那颗红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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