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星空顶车灯被司机贴心地调暗, 云遥看着男人在昏黄星光下明暗交错的英俊侧脸, 第一面见的时候她就知道, 这是张极为正派的俊脸, 三庭五眼像是按着标准长的, 鼻骨挺拔,下颌线正阔, 若是放到电影里,他演个反派,都能带着观众以为他演的是正派。
然而,面正的人生起气来,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也是常人所难以承受的威压与逼迫,像是封建时代的帝王,有着极高的威严与权威,只这样沉着脸,就让底下百官瑟瑟不得安稳。
云遥也一样忐忑着。
她忐忑男人是不是已经看穿了她幼稚的计划,上次提的时候他就已经阴晴不定。
严家在明面上早已隐居避世,即便这样发达的社交网络,也查不出半点踪影,但彻底隐居并不代表没有任何交际往来,生意还是照常做,权力如织网持续蔓结,来到芜江的一年半,云遥微信里上上下下加了小半个城的上层名流和地痞流氓,从破碎的蛛丝马迹中,可以推测出严家这个百年大族的水深火热,严泊裕能在这样的大家族中生存下来,并拿到继承人身份,心思手段绝非自己一个在山村中长大的姑娘所能想象的。
她对他使的手段,在男人看来,可能只是地上的蚂蚁转圈圈,他累了疲了闲了,丢个面包屑逗一逗,视她为放松心情的玩物。
思绪走到这,云遥早已忘了手腕的痛楚,只觉得脊背寒凉入骨。
这些虽是她在接近男人时已经想明白的,但第一次直面他的沉怒,依旧让她心跳如鼓,震耳欲聋。
“愣着做什么,要我抱你下去吗?”
云遥被这一声叫回神,抬眼,看见男人似笑非笑地对着她。
“看我看傻了?”他温声调侃。
女人的面颊不知何时已经苍白,强自弯了弯唇,举出骨折到现在,已经肿得比面包还要高的手腕,软声说:“太疼了……太疼了爷,瑶瑶想试试放空思绪,能不能忘了痛。”
“这是疼傻了么?”他轻笑一声,语调宠溺,“好了,我抱你下去。”
司机已经打开门,严泊裕横抱女人,踩着车板下去。
云遥一只手攀着他的脖子,姿态亲密地贴在他身上,抬望着他的眸光真挚感动,“爷对瑶瑶真好……”
……
急诊大楼门口,医护人员匆匆将昏迷男人推进急诊室,早早叫到医院等着的严泊裕助手跟着去付医药费。
而另一边,私密性极高的私人医院,严泊裕抱着女人,走专用通道进去。
老骨科专家和助手早已在办公室备好,见男人抱着女人进来,助手拉开椅子伺候他们坐下。
云遥递出手腕让专家检查,“可能是骨折了……”
老专家并没有直接上手摸,而是套上一层薄薄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肉色手套,在她手上来回摸索两下,找准位置,用力一扭,只听“咔吧”两声,骨头复位的声音响彻房间。
一同响起的,还有云遥沉下去的一颗心脏。
她从前听说过技术老道的中医可以即刻给病人骨折的关节复位,但一直以为是夸大其词,神话中医,最起码她就从没见过。
在她自小长大坝村,谁家要是骨折了,或者扭伤了,十之八ῳ*Ɩ 九是落下病根,一辈子成残疾。别提村里眼花的老大夫,连县城大医院的医生都治不彻底。
她以为大城市的医生,治是可以给她治好,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要好好养上三四个月。
没想到,竟然连半分钟都不需要……
她整个人都惊呆了,石化了好几秒。
已经站到老专家身后、面对着云遥的严泊裕,淡笑问:“怎么又呆住了,医生给你复位了,还不好好感谢感谢?”
云遥望着医生的眼眸微动,让人看不出来是感谢还是其他,但她的语气格外真诚,“谢谢医生。”
“感谢早了,没完呢。”老专家慈爱地笑说,“虽然已经复位了,还是要打上石膏固定一个月,一个月后再来看看恢复的怎么样。”
云遥压下骤然激动的心脏,无比真心道:“谢谢您医生,您医术真高,我的手立刻就不疼了。”
“不疼也不能掉以轻心,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好好养一养,千万不要没恢复好就用这只手,否则以后很容易造成习惯性骨折。”
老专家手法熟练地为云遥手腕涂药,按摩消肿,助手端上提前准备好的石膏,由老医生亲自为她打石膏。
一切治疗结束后,暴雨已停,遥远的天边渐渐泛起青灰色,仿佛山中早晨弥漫的薄薄雾气。
女人静立在窗边,望着黎明的细微变化,直到身后有人叫她,“不是让你在床上睡觉,怎么站起来了?”
她站立未动,严泊裕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与她说话,等人顺着他的力道转过来,他垂眸,入目是一张双眼噙泪,郁结于眉,却又楚楚可人的一张脸。
“怎么了,怎么哭了?”
云遥轻咬唇瓣,似是难言地垂下眼睫,因她这个垂头的动作,眼中的泪珠包不住地落下来,正好滴在男人欲捏上她下巴的虎口背上。
滚烫的眼泪,让他像是被火烧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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