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远。惊动了窗边人。
今安回头。
那人正睁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望着她发呆。眨眼的动作很慢,睫毛下垂黏着,缓缓扑闪一下,隔了好几息,又一下。
像是睡傻了。
今安走近,他的目光仍然跟着,甚至有些直勾勾地,看着她的手抬起、靠近——
梦境里纠缠不去的香气随着她靠近越发清晰。
本以为是记忆里储存的雪香在梦中重现,却原来……
下颌被捏住,掐红皮肤的力道,近在耳边的声嗓低冷:“清醒一点,下面来人了。”
虞兰时睁开眼,往后退了一些距离,垂落的长发遮去他的神情:“兰时失礼,冒犯姑娘……”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眼前人突然靠近到鼻息可闻的距离,捂上他的嘴巴,对他示意:“嘘——”
虞兰时下意识跟着她的视线看向门边。
有人。
门上映出影子。
今安将他按回枕上,抬手挥下床帐。
下一刻,来人推门而入,目光一低,从地上扔着的破衣服扫向犹自垂荡的帐缦。
第13章 莊生誤
近之又近的距离,比之前无意的几次越矩都要靠近。
不再是黑暗蒙着眼鼻不知色味的昏夜。
是在重重帐缦也拦不住天光透进的白昼。
今安垂眸,看见他下颌靠右嘴角处一点几不可见的痣,墨点一般。
她将他按上床后便放开了手,任由他长发散落,仰倒在枕上,脖子抻出纤长又脆弱的弧度。
她伏贴在他的颈边,话声几不可闻:“别动。”。
这张浮雕精饰的拔步大床上本是卧躺宽敞,此时帐缦一垂隔绝四方,陡然狭窄逼仄至极,支撑都借不上力的锦被软褥将二人包围陷溺其中。
打眼一看,连躲都没有地方躲。
方才她几乎是压着他避进床帐里,匆促间衣裳肢体俱是交缠得乱糟糟,此时要分开,动作间难免会弄出声音。可就是屏息以待的同一空间里,正有人从门口走进来,一丝小小的窸窣声都会在这静室中被放大。
外头那人进门后在房中边走边停,在翻找查看什么。
今安警惕着外面动静,将腿从虞兰时的膝盖上挪开,谨慎间动作极轻极慢,近乎厮磨。
她还得顾及着不要扯开他身上被剪得破烂的里衣,免得身下闭眼呼吸颤抖的人羞愧自尽而死。
帐里满是冷香檀香,争先抢夺清净,像揉出汁的花埋进烟灰里烧,呛得胸肺奄奄。
若有似无的触碰感从四肢、身上传来,似蚂蚁爬行的足肢,又似蛇虫摩挲而过的鳞片,连骨髓里也被这些虫蚁咬了口子钻进,麻痒渐密,附骨之疽不去。身上压着的重量在一点点抽离,她的发尾掠过他的脸颊、脖颈、锁骨。
虞兰时难以忍受般地仰起头。
又一下被人捂住了嘴。
他的呼吸声实在是太吵了。
在屋内走了一圈的、微沉的足音转了方向,走近,停在床前。
一帐之隔。
今安已经起身,支膝点床蓄势待发,盯着那里,手中匕首轻而无声地出鞘,划出一抹银光。
那人抬手要来掀帘的动作,被外头天光投在帐面上——
“你在干什么?”
门口传来一道男声,阻止了那即将掀起床帐的手。
那人的手立马收了回去,仍有些不甘心地:“我进来看看是否有什么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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