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曾想,一朝家破人亡,血腥满地。
那厌恶了他快二十年的母亲,最后竟不惜清白和生命,勉力为他挣出一条活路。
裴玄素说着说着,他竭力让自己平静,可最终泪水决堤。
他用手捂着脸,心脏肺腑的绞的疼痛,让他不禁伏身在竹床上,那披散如海藻的乌黑长发落在他的脸侧,他哽咽一阵,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谢谢你,谢谢你……不然,我可能活不下去了。”
那一寸半的冰冷刀锋,曾经紧紧贴着他的下.身。
裴玄素难以想像,挨了那一刀的自己,会怎么活下去?
残破不全,半人半鬼。
沈星伸出手拉他在这一把,为他留存仅有的一点尊严和信念。
死有时候不可怕,可怕的是活得连个人都不像,连自己都接受不了的残破不堪。
月光无声,眼前人半湿乌发如瀑如披,从过去到现在,从粉碎的美好希冀到现实,他难以遏止的悲伤和衷心谢意,真情流露。
成年男子,又美又悲,沈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这样的裴玄素。
这段时间,她真的被刷新了无数次对裴玄素的认知。
她登时无措起来,“别,别,你别这样,……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她支起身,手忙脚乱去扶他,又不知从何下手。
晚色苍茫,两人相对而坐,细碎的声音,穿过寂夜。
沈星咬唇,最后轻轻叹口气,抱膝安静坐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