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桌面上铺展开一片信笺,匀好了墨, 开始在上面书写。
他用的是他最擅长的行书,隽秀飘逸的字迹在纸上落下了几行字——
谢嘉问殿下安……
微臣闻殿下偶染风疾,心中牵挂,迟作此信,聊表问候……
他写字的时候会全神贯注在纸面上,一笔一划,极为认真。
近日天气转寒,白日多风,还望殿下珍重身体,多加衣物,切忌着凉……
一封问安信很快便完成,那该怎么样送出去呢?
他写完信件后,看着上面未干的字迹,忽然想到,他将以什么身份将信给她,朋友?臣子?
若说是臣子,这样的信笺会不会显得太过亲密,会不会逾矩?
如果说是朋友……但是事实上,他与那位公主殿下不过一面之缘,他们甚至连相交都算不上,那夜公主拦下他,或许只是一时兴起,隔了那么多日,还不知道她记不记得自己……
他这样做,是否会冒犯殿下?
谢兰修垂眸许久。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将信笺搁置在一边,是他糊涂了,他本就不该写信。
握起笔,开始继续抄录。
……
窗外,风筝线陡然崩断,纸鸢随风远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风筝被疾风带走,玩得正起劲的临夏有些失落,“殿下,线断了。”
风筝也飞走了。
“需要奴婢去内务府再领一个吗?”
这时瞌睡的姜瑶如梦初醒,“啊?”
风筝线断了吗?
她伸伸懒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殿下,快一个时辰了。”
……
原来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要回去吗?
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日头逐渐热了起来,姜瑶额头冒了些薄汗,她起身拍拍手上的灰,说道:“先去母亲那里。”
……
林愫丢开铁烙,看着眼前半生不死的人。
已经过了一遍酷刑,李九浑身的衣物都被撕扯开,身上是斑驳的血迹。
原本清秀的面孔,现在已经血肉模糊。
他被铁链锁住,身子因为剧痛而颤抖着,喉咙喑哑。
林愫拍了拍衣角,方才不小心,上面溅了几滴血。
他揉着手腕,似乎有点累了,转身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但走到一般,忽然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
“差点忘了,方才忘记给你的下巴复位了,”林愫露出抱歉的表情,“难怪你什么都没有说,真是误会。”
狱中常备医师,每每刑讯,都守候在侧。
林愫发话之后,医师们立刻上前去给李九敷撒伤药,再给他脱臼的下巴正骨,最后捏着他的下颌,给他灌了一碗参汤续命。
下巴被安装好后,李九终于能够说话了,颤抖着蠕动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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