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条例,在读完罪状后还要等上一刻钟的时间,看是否有人愿意出言保下犯人。但眼看着台下骚动一片,好几个苦主几乎冲破护卫组成人墙,赵菲迅速开口:
“动手吧,不要再拖了。要是把情绪激起来,这些人可能会直接冲上台把犯人撕了!”
“撕——”
“就是字面意思。”赵菲道:“我在河北遇到过一次,那时防卫的兵力不够,狂怒的人群冲上来直接把犯人抢走了;然后——然后我们只找到了犯人的一部分组织。”
她长长叹了口气:“相信我,你绝不会喜欢那种场面的。”
穆祺嘴角抽搐,到底还是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掷下了令签;站在远处的侍卫如蒙大赦,立刻高举红旗;于是预备齐整的刽子手马上上台,将死猪一样的犯人拖到铡刀旁,然后将刀一合——
血光闪动,台下欢呼雷动,声震四野。
刘礼的眼角微微一抽:
“我去。”
当然,他也只能说一句“我去”了。如果仅仅只看表面,那这或许只是暴民为了鲜血狂呼的荒诞场景;但只要仔细翻阅名册及证据,那就能清楚的明白,这样的狂欢与喜悦,只不过是被血的怨怼与愤恨所激发出的扭曲,而血腥的愤恨,终究也只有血可以偿还。
以直报怨是世上最大的正义之一,由不得他们这些外人慷他人之慨。
穆祺深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凉风中都带有狂躁的愤怒。他再次翻动名册:
“下一个——孙之禾,粮仓仓吏,向倭寇倒卖陈粮,囤积居奇……”
·
相较于之前的估计,正式审判的流程其实快得多。与想象的不同,公审中并没有什么你来我往或者质疑证据的辩驳流程——实际上,名册上提供的那点罪证可能都只是冰山一角,从台下百姓的反应来看,被审讯的犯人多半还有更大、更险恶的罪行没有揭露;属于死刑起步,凌迟封顶那种。所以,每一个被推上台的犯人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同情者,他们得到的只有山呼海啸一样的怒火与狂乱呼喊,恨不能将他们拖下来大卸八块。到了这种时候,刽子手干净利落的砍头都成了一种仁慈,那些逞凶乡里的罪魁祸首居然再也敢反抗,只能引颈就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