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通过头发,打开妆奁中的玉盒,用小银勺子挑出里面的淡红色的桃花玉容膏抹脸抹手。
最后再轻轻敷上一层珍珠粉。
等常管事的事有了定论,罗姨娘连现在的份例都不会有的。
“许她偶尔为之。”
甘棠点头应下,报完几件正事,这才又道:“方才琅玕簃里侍候的婆子拒过来,报了件事。”
“何事?”
“早前儿罗姨娘给沈家公子预备的四季衣裳、鞋袜、荷包、玉佩,还有预备着给带去万松书院的薄被厚褥凉席枕头……”
甘棠亲眼去瞧过,才知道竟有那么些东西,当真是比着姑爷的份来预备的了。
“沈公子他全都没带走,连那两个书僮的四季衣裳也都收拾好了放在屋中没动。”
甚至还有张单子,写得明明白白的,当真是一针一线也未取。
朝华听了,沉吟片刻。
要不是沈聿,她也没法摧枯拉朽,将罗姨娘常管事一网罗尽。
于情于理也得送份礼好好谢他。
略一思忖,他既然不肯用那些绫罗,那就预备些笔墨纸烛。
“不要咱们平日里用的那些,就买最寻常的就好。”朝华想了想又说,“把蜡烛换成灯油,再多备些燃灯的草芯。”
甘棠一一记下,芸苓问:“姑娘,这些会不会太简薄了?”
“是他最用得上的东西,就不简薄。”
朝华坐在镜前,看见两个丫头在她身后互换眼色,问:“怎么?”
甘棠道:“东西是我去收点的,除了四季衣物,春宴赛诗的彩头匣子也在,里头的东西……”
连这个他也没拿走?那是他赛诗赢的彩头,堂堂正正赢的,拿走了又何妨。
“旁的都在,”甘棠顿了顿,“独少了一枚绿玉环。”是姑娘的那只绿玉环,她还以为是落在了何处,翻找过一遍也没找到。
朝华语调不变:“知道了,这两天你们也都累着了,我这儿不用人,都歇着去罢。”
甘棠芸苓放下落地罩的帐子,内室中只剩下朝华一人。
炉中柏香古朴清绝,燃柏香如坐松林。
朝华就见镜中的自己,眼尾轻扬。
第37章 灯油
华枝春/文
万松书院在西湖南缘凤凰山的万松岭上。
自容家别苑渡头坐五文钱一人的撑摇儿, 划到清波门下船。
再雇车带人到山脚下,顺着石阶上山, 看到“万松书院”的石牌坊,那再往上爬个几十级的就进了万松书院的地界了。
沈聿从家乡带出来的钱大半乎都用在收容寅的旧书上,这些书收进来花费颇多,卖出去不过是寻常的旧书而已,不值个几文钱。
白菘闹不明白为什么公子要做这折本的买卖。
原来还道公子有意想娶容家姑娘,如今看着又不是,那还大费周章收容三爷的旧书作什么?
走的时候还什么也不肯拿, 别的就罢, 明明是赢来的彩头, 竟也不拿。
白菘心疼得直抽抽, 挑着扁担小声对芦菔道:“一块金璜玉玦少说也有个百把两银子, 全都卖了咱们连回家买田的钱都有了!”
公子离乡考举, 可是把家里的田都卖掉一半的。
把那些金啊玉呀的卖了, 省闱之后正可当作上京城的盘缠银两用。
如今倒好,连雇驴车的钱都得算一算,三个人坐撑摇儿花费十五文, 下了船再雇车又要十五文。
算了算还是没坐车, 花五文钱买一卷干饼子, 一条长路就靠两条腿, 一路爬上凤凰山。
芦菔瞥瞥他:“你想的倒远, 我只想着公子住学舍, 我们俩得去杂役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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