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待辛辣的药油落到肩上,皮肉的灼痛与散瘀的力道交杂,当即疼得她浑身一颤,伏身趴到云谏肩头上。
云谏忙抬手将她揽住。
药油随即生热,黎梨只觉肩上的皮肉被灼烧般剧痛,云谏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她握着他的手臂,终是忍不住埋头呜咽出声。
“你给我用的什么药……”
云谏连声哄着:“再忍忍,这药是军中最有效的,疼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马上就会好。”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利落地将淤积的血色揉开,原是想让她少受点罪,但没多久就察觉到怀里的人抓着他颤栗发抖,努力忍着药油带来的痛感,却一声都不吭了。
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她又在咬自己的下唇,柔软的唇瓣无辜,已经多了两道红得要滴血的印子。
不知道她使了多大的劲。
云谏意识到自己错估了她忍疼的能力,不得不停下来捏她下巴:“黎梨松口,你疼的话就咬我。”
黎梨抽抽噎噎,正准备给他记上一笔账,听见他这样说,当即就低头想寻个能下口的地方,好叫他也痛上一痛。
云谏看着她视线梭巡,脑袋却绕过了他的肩膀,偏要往他脖颈处凑来。
温热急促的呼吸落到脖子上,云谏微咽了口水,低头又见她湿软的唇瓣贴上他的颈边,柔嫩蹭磨了几番,仍犹豫着不敢张口真咬。
云谏瞧着她的动作,隐约意识到她是担心被别人看到痕迹。
可她为什么不肯咬在他的肩上?
云谏忍耐着颈边的温香气息,又低头打量两眼,不多时就明白了。
他哑然失笑:“……你嫌我衣裳脏?”
黎梨牙关颤颤,几次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无暇应声,不敢胡乱咬在
他脖颈上,宁愿重新咬回自己,也不肯对他那身沾灰带血的衣裳下口。
云谏得不到回应,便将自己的手递到她嘴边,发现沾满了药油又放下,最后想了想,他挑开自己的腰带玉扣,松了两寸肩颈的衣料,试探性地送到她面前。
细软的五指很快就探入衣料,搭上了他的肩头。
指尖碰巧划过他的脖颈,云谏不自觉地后仰了些,然后就看见她推落了他半边衣裳,狠狠一口咬到了他的肩上。
云谏默默搂住她。
黎梨存了些报仇的心思,起初当真用了劲。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他说得不错,肩上的伤处不到半盏茶工夫便褪去了灼热,原本的淤伤也变得松爽,行动不再滞塞,好转得堪称明显。
云谏一声不吭地任她出气,她渐渐觉得不好意思,悄然松了口,佯作不经意地擦了擦他肩上的浅浅水渍。
片时后又带着愧意摸了摸陷入皮肉的牙印。
云谏瞧着她这番转变,不免觉得好笑。
他将黎梨的脸抬了起来,抚过她的唇角:“……嫌我身上衣裳脏,死活不肯下口。”
“咬我倒是干脆,你就不嫌我脏?”
黎梨眸光微晃,轻声道:“你是你,衣裳是衣裳。”
云谏没再说话。
他很熟悉面前姑娘这双桃花眼,顾盼生情,却时常带着乖张的顽劣。
如今这双眼睛却只是清湛湛地晃着水光,仅他一人的身影倒映在里面,似乎满江春水都要倾到在他身上。
云谏觉得他自制力还算不错,行事都能分得清时间与场合,但在她跟前,有些念想压得再深也很轻易就会破土而出。
麈柄成木,若隐若现的花香气刹那间摇枝绽放。
他深深缓了呼吸,将她的衣裳拉好,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别这样看我……尤其是坐我腿上的时候。”
黎梨闻到了他满身的花香气,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云谏更觉局促,握住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不大讲理地捏了一下:“也不许这样笑。”
黎梨只觉清甜花香转瞬填满了肺腑,甜得能将人魂魄勾出,化云化雾,悠悠荡荡地浮在空中。
她既晕又迷,循着花香依回到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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