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章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撑着一口气赶回了卫府。
卫府各处屋顶上本来应该有防守的护院的,但今天卫云章为了自己行事方便,将他们都撤走了。
他把身上原本的夜行衣脱了,又把靴子也扔了,只余白色的中衣,从墙头上跳下,跌跌撞撞地穿过路面,敲响了卫府的大门。
门房值夜未睡,隔着门警惕问道:“什么人?”
卫云章虚弱道:“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门房十分惊讶,一打开门,便看见卫云章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满身鲜血,不由大惊失色:“三少夫人!”
卫云章抓住他的袖子,艰难道:“快去叫父亲……母亲……”
他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随后便是一片兵荒马乱,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抬起,周围人来来去去,嘈杂一片,最后是一阵狂乱的脚步声,他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四娘,四娘!”
卫云章睁开眼,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而面前的卫夫人鬓发散乱,连衣服都没怎么穿齐整,正一脸惊恐地握着他的手:“怎么回事?你不是回侯府了吗?侯府里出事了?”
卫相也是刚刚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也没来得及收拾仪容,碍于公媳之别,站得远了点儿,但语气也颇为急切:“四娘,到底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卫云章看到父母这个样子,不由愧疚万分,但还是不得不将“卫云章半夜英雄救美”的故事讲了一遍。当听到卫云章展露出武功的时候,卫相就已经变了脸色,当得知儿子如今身中奇毒,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某个地方时,他更是直接拔腿就走。
正逢瑞白得了消息,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卫相一见到他,便勃然大怒:“三郎不在家,你可知晓?!”
瑞白吓得跪在地上,嗫嚅道:“小的……小的……”
卫云章连忙道:“父亲,此时还管这些做什么?快去救救三郎吧!但是三郎还杀了人,如何处理尸体,还请父亲帮忙!”
卫相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气,不再管瑞白,出去收拾烂摊子了。
卫夫人坐在床边,一边流泪,一边让人去喊大夫,来给“崔令宜”治伤。
大夫万万没想到,刚离开卫府没几天,又被揪了回去。这卫府的三少夫人也真是多灾多难,不知道招惹了何方神圣,竟屡屡受到性命之胁。
好在这具身体受的都是很明确的外伤,并不难医治,大夫一番忙活,又是上药又是给他包扎,这一番折腾完,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而此时,“卫云章”也终于被人一路狂奔背了回来。
卫夫人一看到自家儿子半死不活的样子,眼泪顿时流得更凶了。
瑞白也扑上去大哭道:
“郎君!”
卫云章:“……”
崔令宜睁开眼,和卫云章对上视线,心虚地挪开,望着卫夫人道:“母亲,别哭了,方才他们来救我的时候,就已经给我喂过解药了。之前四娘不是好得还挺快的吗?我也会好得很快的。”
听到这话,卫夫人更伤心了:“我们家到底是遭了什么孽,竟频频发生这等祸事!”
她抹了把眼泪,问护送卫云章回来的人:“凶手呢?”
答曰:“已经死透了,尸体正在处理。”
卫夫人吸了吸鼻子,又让大夫给崔令宜检查了一遍身子,确认只是中了毒后,便让人先把大夫留在家中,继续住之前调配解药时住的院子,方便时刻来给二人诊治。
大夫:“……”
好吧,故地重游,他习惯了。他只是个兢兢业业普度众生的大夫罢了,眼里只有病患,什么波谲云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之类的事情,他完全不懂的呢。
大夫离去后,卫夫人看着崔令宜,摸着她苍白的脸,低声道:“你糊涂啊!我和你父亲,让你习武,是希望你能在危急时刻自保,不是让你逞强出头的!”
崔令宜弱弱地说:“母亲,四娘还在这儿呢……”
“四娘在这儿,我也要说。”卫夫人一字一顿道,“你就告诉我,四娘受伤,是在你出手之前,还是之后?”
崔令宜和卫云章双双沉默。
——这个答案没对过啊。
卫夫人了然:“你瞧,那凶手分明有机会在侯府里就当场将四娘杀死,却还要多此一举将她劫走,说明另有图谋,暂时不会害她性命。你却当局者迷,急于同他交手,你是将他杀了不假,可到头来,你们两个也没落着好!”
崔令宜:“……儿子知错了。”
卫云章叹了口气,开口:“母亲,三郎也是一时心急,这都怪我,若是没去侯府,也不至于被人钻了空子。”
卫夫人叹道:“唉!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这又如何能算是你的错?现在出了命案,只怕是老爷又有的忙活了。不过——”她话锋一转,“这样也好,快刀斩乱麻,一次性解决了,看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在作祟。否则一直半遮半掩的,也不像话。三郎,杀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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