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语岚抽出纸巾微微拭泪,冲江柄露出歉疚一笑,“让您看笑话了, 我实在是有些不分场合。”
似乎觉得汤的味道不太合口,权道民放下汤匙,秦语岚体贴递来餐巾纸, 他接过, 边擦拭嘴角边说:
“自家的孩子自家管教就够了。”
江柄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表面斥责妻子,实际却在撑腰警告他。
“慕礼, 爸爸一直觉得你是个知进退的孩子, 纵容你做出这种没有分寸的事我和你妈妈都有过错, 作为一个绅士, 希望你明白谁才是应该受到你保护的人。”
“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而忽略自己未婚妻的感受, 这种毫无风范的行为希望你到此为止, 别因为自己的自大,给一些本就生存困难的人带去厄难。”
江柄言简意赅地给这件事下结论, 这就是在警告江慕礼了,如果再不分轻重地行事,后果总要有人来承担,不会是他这个儿子,也不会是权家的千金,本就生存困难的人只有一个程雅颂。
江慕礼微垂首,先是权赫,再是权灿妈妈,然后是爸爸,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命令叛离轨道的他归位。
他在桌下握住权灿搭在膝上的手,平和道,“我明白了。”
权道民举杯,“做父母的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孩子们幸福,别因为一些小插曲扫兴。”
江柄与他碰杯,秦语岚笑意温柔亲手剥了只虾,仔细挑净虾壳才放到权道民面前餐盘里。
文月贤脸色难看,目光冷冷投向权灿。她受了一顿挤兑,做儿子的一句关心没有,反而还和那丫头旁若无人地说话。
权灿注意到落在身上的灼热视线,没在意,身旁江慕礼凑近,低声向她道歉。
“简纯音找过我,她解释程雅颂的事你并不知情,在庄园那天是我太冲动,没有弄清事实就和你生气。”
权灿背脊挺直,仪态优雅,专注于餐盘里的食物,“今天这种场合还是别提起她了,被叔叔知道不会是好事。”
江慕礼露出淡淡自嘲,“对我很失望吧,其实他们不用明里暗里地敲打,一定要选择一个人成为终身伴侣的话,我现在会比较庆幸那个人是你。”
权灿抿一口清炖的椰子鸡汤,唇角微微抬起露出浅淡笑意,“我很开心,真的。”
“慕礼,”文月贤淡淡出声,“这个蟹黄饼不错,你也尝尝。”
她将一块酥黄的圆饼放到小餐碟里,递给服务生。
权灿执筷的手一紧,诧异抬眸。
餐碟被放置到江慕礼面前,他表情沉静拿起筷子夹住圆饼送进嘴里,咬下一口慢慢咀嚼。
可她明明记得江慕礼是不能吃蟹黄的,上一世和他在餐厅用餐,点了蟹黄面,他当时推拒,是看她生气了才说自己蟹黄过敏。
她那时不信,认为他只是不想陪自己吃饭,他无奈一笑,当着她的面吃了一口蟹黄,几分钟后身上就起满了红疹。
她又惊又气,责怪他不该明知道自己过敏还去吃,他却很平淡地告诉她已经习惯了发作时的痒意,比起被她误解,过敏只是一件小事。
她那时不明白过敏怎么会习惯,知道对蟹黄过敏不应该避免误食吗,怎么会有人明知道过敏还经常去食用呢。
可现在,看到文月贤毫不知情的样子,还有江慕礼神色自若地慢嚼,她缓慢地放下筷子。
在一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拿掉了江慕礼咬了一半的蟹黄饼丟回盘中。
江慕礼仿佛被惊醒一般,沉静的目光从另一处时空回望过来,麻木的身体感受到血液流动,皮肤上细密的痒意逐渐放大。
赶在权道民的斥责之前,她举起江慕礼已经布满红疹的手,从容有礼地解释,“实在抱歉,我需要先带他去处理一下。”
语落,起身拉着还处在怔愣中的江慕礼走出包厢。
朗月轩是中式园林布局,庭院里假山流水佳木葱茏,白墙灰瓦游廊迂回曲折。
权灿和江慕礼在石雕的长椅上坐下,她手里拿着拜托服务生买来的药膏,正仔细替他涂抹在手臂上。
他的红疹发得极快,这会儿功夫已经连脖颈上都能看见,却没见他神色有什么异常,就像他说的那样已经习惯了这种痒意。
江慕礼垂眸看着她用手指均匀将药膏涂抹在红疹上,怎么会不痒呢,只是没人关注到罢了,一次两次时间久了自然就习惯了。
这其实是个秘密,不应该有人知道的,除了,他的哥哥。
手臂涂完,权灿抬手解开他颈处的衬衫扣子,身体微微斜倾过来,动作轻缓地将药膏涂抹在脖子上。
她嘴唇凑近,在他以为即将相贴的时候微微吹着气替他缓解痒意,他感到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送来的风像羽毛一样轻抚他心尖,痒意来势汹汹,比起皮肤上的更令人神思溃败。
良久,她退开,仰头问他,“好点了吗?”
不知道,但江慕礼仍旧点头,嘴唇微颤,“怎么会知道呢,灿灿。”
因为经历过一次,太心疼了所以要求自己一定要记住,还暗自许下可笑的誓言,和世界上的每一只螃蟹结仇,连爱吃的蟹黄面都变得面目可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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