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党这次是背水而战,根本没有退路,只能向前,再向前!纵然以血肉铺就,也只能向前冲出一条血路来!
“来啊!即刻通知蔡卞、张商英、何世宽、蔡京、刘拯等人,明日禁宫开启之时,同往宝文阁!”
章惇招来自己的护卫,仔细吩咐着,从声音上听不出他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但沉稳的语调之下,掩藏的却是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
这一夜密云不雨,杨逸四人都没有回家,令人奇怪的是,有关陈留民乱的急奏,也一直未见到来,这不但没有让杨逸等人放心,反而让人揪心不已;杨逸甚至怀疑向太后是通过别的途径传递消息,从而瞒过了朝廷,一等天亮就发动猛烈的反击。
一夜煎熬下来,身心具疲,东边一缕晨曦慢慢亮起,皇宫的重楼高阁、殿脊粉墙也慢慢挣脱了黑夜束缚,露出它们巍峨的身影。
浅赭淡青的色彩在飞檐斗拱间弥漫开来,接着,红色一点点的变浓,直到朝霞似火一般燃烧,血一般流淌……是的,这注定是一个血色的早晨!新旧两股力量将会在这个早晨激烈碰撞、生死对决!
没有硝烟,却足以开天辟地;没有血流飘撸,却足以让整个天下变色。
随着禁宫大门缓缓打开,章惇为首,踏着第一线阳光昂然而入,接着是尚书右丞蔡卞、御使中丞黄履、刑部尚书何世宽、户部尚书蔡京、中书舍人林希、殿中侍御使张商英、给事中刘拯……众人沉默不语,足音沉沉。
宝文阁里,赵煦起了个大早,自病重以来,他很久没起这么早了,睡眠不足使得他脸色看上去更加苍白,腿上盖着一张厚毯,端坐御案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鱼贯而入的一众重臣。
“陛下圣躬万福!”
“众卿免礼!”
例行的礼仪过后,殿中又变得落针可闻,章惇缓步上前,亲自将林希重写的草诏递给赵煦,除了一脸的坚毅,整个过程章惇一言不发。
赵煦接过草诏,看也不看就用力甩在御案上,横扫殿中诸人一眼,怒声喝道:“尔等不想让朕进英宗庙了是吗?”
众人都未料到赵煦有此反应,头一句就问出这样诛心的话来,高滔滔是赵煦的祖母,也就是英宗的皇后,现在让赵煦追废高滔滔,单纯从孝道上论,确实算是悖逆不孝。
不管孝不孝,现在绝对不能退却,章惇强硬地答道:“陛下,宣仁尽毁先帝心血,擅国乱政,欲谋废立,罪行累累,陛下岂能以一个孝字而讳之!”
“尔等不必多言,朕意已……”
“陛下!”
不等赵煦说完,杨逸便悍然打断,直面赵煦大声反驳道:“毁掉先帝一生心血的是宣仁太后,断送大宋中兴之机的是宣仁太后,意欲废掉陛下的是宣仁太后;追废宣仁太后,陛下或许无颜再进英宗庙;可若不追废宣仁!敢问陛下又有何颜面再进神宗庙?有何颜面进太祖庙?太宗庙?难道大宋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愿意看到朝纲被宣仁败坏到这般田地吗?”
杨逸丝毫不让,竟怒声将赵老大、赵老二都搬了出来,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他接着悍然疾呼道:“陛下!先帝有了过失,要下罪己诏向天下谢罪,并背负千秋污名;而宣仁何止是有过失,她这是老奸擅国,罪行累累,难道竟可避免追究?则先帝何其无辜!天理何在?”
“好!好!好!杨逸,你好大的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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