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姝说希望。
什么是希望?
一眼望不到头的京都里,哪里还有希望。
秦姝说;“你就是我的希望。”
他看着女子眼里的坚毅,想象不出,她为什么会屡屡对自己这般无用之人青眼相待。他依稀记得扶摇阁前,白羽说,自己快把秦姝害死了。
他那时怕极了,怕这女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即便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坚不可摧,她看起来前有陛下,后有朝臣...即便是如此,他也不希望给她带来一分困扰。以至于醒来时依稀感到头顶悬剑,他有那一瞬觉得,要是能解她之困,大概也算是一种死得其所了吧。
“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
秦姝淡淡地笑了,笑得坦然,“我说过了呀,你活着,就足够了。”
有些人活得像高悬于天上的白日,他的存在,就足够引人走出长夜了。
谢行周那双清眸中,含着许多情绪,他目送她朝外面走去。可想起女子的笑意,只觉这背后满是神伤,他忍不住出口相问,“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有。”女子去推门的手一顿,“有很多。”
“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听着。”他说。
“扶摇阁的坍塌,有我一份。”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并没有转过身来,“是我叫人去挪了工部的公款另作他用,我料到顾琛会以自己的本事瞒下来,我想等我的大事将成,再拿着那公款检举顾琛贪污,把他从位置上拉下来。我便能取如今在这六部中极其重要的位置。”
谢行周平静地听着。
“还有,你。”她悄悄叹了口气,“明日午时,八千劳役待斩,陛下诱你二人率先认罪,以此令政权只归于一人。”
她终于舍得回过头来,“我知道你不会肯的,那样的谢行周宛若行尸走肉,既不是他自己,也不是对大宋真正有益的骁骑将军。”
“所以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她细细思索一番,“眼下应该没了。”
谢行周正消化着这滚滚内容,突然听见没了,“什么没了?”
“没告诉你的事,应该没了。”女子认真地点头。
“嗯...”谢行周眼底的情绪重归于平静,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柔软,“明日午时,你有什么办法。”
秦姝只起念头、还未付诸行动的事,是不会与人讲的。
看着她稍显防备的眼神,谢行周便知道她还未万事俱备,他敛眸一笑,“罢了,还有近一天的时间,我们还有功夫慢慢想。”
秦姝放下心来,郑重道,“好。”
她出门去了。
谢行周凝视着手里还未完全松开的长剑,叹道,“好剑。”
“可惜了,不是我谢行周的绝命之器。”
他重新躺了下来,将身上沾了血的被子放置一旁,拿了床边的褥子虚掩在身上。外面雨露深重,这褥子本该返潮的。
他嗅了嗅,只闻到日光晒过后,舒适得醉人的暖意。
秦姝关上他的房门,迎面见着刚从陛下身边回来的顾玦。
女子眉梢微扬,“陛下可有交代什么?”
顾玦的激动难以掩饰,立即单膝跪地
做武将礼,“臣,多谢殿下给我做个效忠的机会!陛下阅军后大为欣喜,已经封我为右卫将军,并着我暂时继续训练那五千军,待陛下找到合适的亲卫统领人选之后,再收臣的虎符。”
“这是应该的,也是你做得好。”秦姝淡淡应了句。
顾玦进了趟皇宫就仿佛是开了窍,见秦姝回应淡淡,立马表示自己的一片忠心,“臣,是殿下施恩,才有了今日。殿下对臣是再造之恩,犹如父母,臣日后定会为殿下肝脑涂地,为殿下马首是瞻——”
秦姝拍了拍下首跪着之人的侧脸,不轻不重的,“这些话,你应该好好藏在心里,只在我面前表现就可以了。知道了吗,顾将军?”
顾玦顿时大喜过望,“臣明白!臣都明白!谢殿下——谢殿下给臣效忠的机会。”
他不是蠢人,即便这对皇室兄妹表面看起来性情相似,内里的用人气度却大不相同。
秦姝那时让他站在大殿门口,他即便听不真切,也能听见个七八分了。
若论大宋有明主之气的人,唯有这项安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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