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大宋

风雨大宋 第272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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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随州,知州李绚不死心,最后脑筋动到了曾经跟刘淮相过亲的范贤身上。去年刘淮去世之后,杜中宵曾经托李绚,给一笔钱,让范贤择良人而嫁。不久之后,范贤就出嫁了,不久前生子。
李绚怎么跟范贤说的,杜中宵不知道,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细说。最终的结果,是范贤和丈夫同意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名义上过继给刘淮,把他的尸骨迎回随州。随州的公人带着公文跟范贤夫妇一起,已经到了火山军,让杜中宵帮忙。
河曲路打了这么多仗,前线阵亡的最高级将领依然是刘淮,有特殊的意义。营田厢军北来,一切都过于匆忙,对于前线的情报一无所知。内乱突起,如果不是刘淮带人守住城门,唐龙镇可能就到了耶律重元手中,那样就一切不同了。刘淮带人守住了唐龙镇,赢得了最宝贵的时间,后边的战事,营田厢军才可以从容不迫,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打了这么多仗,最危急的依然是唐龙镇一战。
刘淮战殁,杜中宵想给他应得的礼遇,却没想到这么复杂。没办法,营田厢军的主力是中原的拉纤厢军,他们本就是处于社会的底层,本是边缘人。刘淮还记得他老家在哪里,许多人连老家都不知道,许多少人是糊里糊涂长大,连父母都不知道。当他们立功受赏,想回去光宗耀祖的时候,根本找不到家门。
李绚迎刘淮回随州,并不是多事。以刘淮的身份,得到的封赏,埋葬地可以立庙建祠,朝廷每年有专款拨付的。对于地方来说,这样一座英烈祠,也是地方脸面,地方官当然要争取。用后世的话来说,是爱国主义教育的基地。建在随州,是知州的德政。
不过让范贤的第一个儿子过继给刘淮,杜中宵觉得很别扭。两人只是相亲见了一面,刘淮接着就坐上火车,到河曲路打仗了。对于两人来说,对方只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没必要强行联系到一起。依着杜中宵的想法,即使让刘淮安葬在随州,也不必如此,那本就是他生活的地方,地方祭祀就是。不过朝廷不这样想,没有这样的由头,刘淮只能在唐龙镇立庙安葬。
叹了口气,杜中宵走出书房,看着院里的树叶已经泛黄,落叶在风中飞舞,心中滋味难言。
五天之后,杜中宵带着杨文广、赵滋等一众随州来的旧将,站在城门前,看着范贤跟随州来的公人一起,扶着刘淮的灵柩,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与刘淮一起南去的,还有三副家中无人的灵柩,附刘淮庙中祭祀。营田厢军连番大战,虽然多次大胜,死的人其实不多。但这不多的人里,差不多三分之一都是孤身一人在世,无人为他们料理后世。
登上火车,范贤回头,看着城门外杜中宵以下数十将领,手中轻扶刘淮的棺椁,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约一年之前,自己跟棺材里的这个人见了一面,连话都没有说几句。当天晚上,父亲还高高兴兴地痛饮一番,以为自己找到了归宿。没想到那一别,就是天人永隔。如果没有那一面,自己跟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棺椁里的人或许只能埋骨他乡。现在自己扶棺回乡,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愿不愿意。
一个公人过来,向范贤行礼:“夫人,火车又开了,到那边坐下安稳些。”
范贤答应一声,到了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看着窗外,一片苍茫。
一声汽笛,火车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沿着群山夹峙的山谷,一路向南而去。
看着火车越来越远,杜中宵道:“刘淮回乡,河曲路的战事算有个了结。众将回去之后,各自吩咐下属,写封信向家里报个平安。当兵戍守边关,生死难料,不要让家里人过于担心。”
众将一起应诺。没有说话话,秋风扫过山谷,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第87章 大同来使
送别了张岊所部一千兵员上了火车,杜中宵带着属下将领回城。进了城门,道:“今夜帅府后衙置酒,预祝张将军一行顺利。军中营指挥使以上赴宴,其余各军自作安排。”
众将一起道谢。李复圭对身边的杨文广道:“将军,此次张将军带兵入京,不知演武结果如何?”
杨文广道:“依我估计,试兵、试将,我们未必占优。但两军对战,输了可就说不过去。”
李复圭摇了摇头:“按说应该如此。不过,顺化渡一战后,河曲路的将领和老兵大半调走,现在用的全是新人,可就难说了。张将军虽是猛将,指挥作战,终究是没有干过。”
杨文广笑道:“经判,勇将不管带什么兵,那还是勇将。要信得过张将军。”
李复圭不以为然,突然道:“若将军如此笃定,那我们赌一个东道如何?如果张将军对战赢了,我便在官酒楼摆酒,为他接风,将军一起前来。”
杨文广笑道:“有何不敢!若张将三试皆墨,我在那里摆酒,代他赔罪!”
第二日,杜中宵刚到官厅,陈希亮过来道:“节帅,河滨县来报,契丹使节求见。”
杜中宵道:“河滨县?那是耶律重元派来的人了?几个月不见消息,怎么这个时候派使节来?”
陈希亮道:“依下官想来,朝廷前些日子向契丹派了使节,恭贺正旦和生辰。契丹国母的使节算耶律重元一边,契丹国主的使节则到了幽州耶律洪基那里。如此虽两不得罪,但契丹国主的名份,朝廷承认的终还是耶律洪基。重元称帝,必然不甘心。河曲路正当西京道侧背,重元想必派使节来试探一番。”
杜中宵点了点头:“应该是这个意思了。闰七月,天气已凉,草木枯黄,算算时间到了契丹人打仗的时候了。重元和洪基各自准备了近一年,不在冬天作过一场,如何定契丹正朔!”
一边说着,杜中宵到了自己案后,坐了下来。想了想,对陈希亮道:“帅司兼管蕃事,你命河滨县引契丹使节到胜州来。同时行文枢密院和河东路帅司,说明此事。”
陈希亮应诺,快步离去,回自己的判官厅,吩咐公吏书写公文。
杜中宵的官厅较小,里面只有几案,处理紧急事务。州事归陈希亮的签厅,军事归李复圭的经略判官厅,他们两人每天到杜中宵的官厅来禀报听命。
这个年代衙门办公,有些相似的是后世的大办公室。比如陈希亮的签厅,里面分为好多案,一案其实就是一个小的办公区域,标志是一张大案几,负责同类事务的公人在那里办公,有人主事。李复圭的经略判官厅与此类似,同样是厅中分为几案,各负其责。
有自己官厅的官员,一般都是衙门中的重要人物。除了知州的长官厅,通判有通判厅,签判则有签厅,也就是判官厅,录事参军有录事参军院,司理参军则有司理院。其他官员,就没有自己的官厅了,在这几个院厅办公。签厅又称使院,录事参军院又称州院,合称使、州两院。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使院对应于节度使,本以军事为主,州院则对应于知州,以民事为主。这个年代节度使多是虚职,实际判官厅也管民事,地位在州院之上。推官和掌书记掌节度使印,凡关于军政,是他们用印。
至于实际地位不高的司理参军,有单独的司理院,是因为管刑狱。用后世的说法,司理参军有些类似于公安局长,凡狱讼由他们负责,主管审讯。抓的嫌疑人,关于司理院的狱中。审讯结束之后,由司法参军检法条,以合适的罪名送判官厅。判官厅断案,送通判厅和长官厅。通判和知州同意,两位主管联署之后,算是终审。
与后世的司法体系比较,司理参军是公安局,司理院只关嫌疑犯。司法参军是检察院,初步定案后关州院。判官厅则兼法院,最后定案,刑狱则是使院。
宋朝体制,终审在州,路级提刑司只是对狱讼复核,不是更高一级的司法体系。如果提刑司发现疑案,不是自己审讯,而是发回重审,或者是发给其他的州复审。
这个年代的民政,最重要的就是狱讼,所以幕曹官的一半职责都跟刑狱有关。
杜中宵随手处理了几件公文,坐在案后,想起刚才陈希亮报的契丹使节。自己入主河曲路已经过大半年了,契丹一直都没有接触,到这个时候,耶律重元才派使节,有些意思。
前几日,朝廷向契丹派出了使节。一共有四拨,分别是契丹国母生辰使、契丹生辰使、契丹国母贺正旦使、契丹贺正旦使。这是往年的常例,但今年有些特别。以往这四拨使节实际上是一起出发,到同样一个地方,契丹国母和契丹国主在一起。但今年不同,契丹国母萧耨斤在中京,耶律洪基则在幽州,耶律重元在大同府。契丹国母的使节到中京去了,契丹国的使节,则去了幽州。
通过使节,一直摸棱两可的宋朝表明了态度,认幽州的耶律洪基为正朔。虽然耶律重元得到了萧耨斤的支持,有一拨使节庆贺,大义名分却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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