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虽然不说,脸上总是一副“随你来不来”的神态,却也已经习惯了江殷每日的陪同。
甚至两个月过去后,她仅仅凭借马蹄的声音就能辨认来人是不是他。
有时候江殷来得稍晚了,马车往福善街外驶去,她还会偷偷趁着没人留意的时候撩起帷幔,看看背后的江殷出现了没有。
只不过她隐藏得很好,每次只要瞥见他骑马从后面追上来的身影,她就会迅速放下帷幔,装成不在意的样子。
反而要等着他挑起帷幔来对她说抱歉,说自己今日为何来晚了,然后她再淡淡地应一声,以显示自己好像并没有在意他的迟来。
书卷一页页翻,日子一天天淌过,南池先生眼睁睁看着江殷这个逃学成性的人竟然能安分在书院里坐上半天,还以为自己是老眼昏花了。
陆玖原本也以为江殷坚持不了多久,但他却真的坚持了两个多月。
那段时间众人都以为江殷是真的改了性子,虽然他还是会在课堂上昏昏欲睡,虽然南先生要求背的课文还是背不全,虽然交上的课业还会不合格,但跟从前那个懒散、无所事事、动不动就拿拳头说话的江殷,实在已经改变了不少。
南池先生是个好老师,见到江殷细微的改变,背地里老泪纵横,还特意叮嘱陆玖若是有时间好好帮忙指点指点江殷的课业。
“江殷那孩子,本质不坏,就是没人引导得了他。他既然肯听你的,你便背后也多多帮帮他。”南池背后这样对陆玖说。
陆玖其实也看得出来,江殷是个聪明人,只是从前从来没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他每日给她过目的字帖,每一张她都有偷偷替他存着。
回顾将近六十多张宣纸,陆玖能够清晰地看见,江殷的狗爬字已经在有模有样的演化了。
他知道她一向喜欢颜筋柳骨的风格,私下练习的也都是颜柳二人的字帖,一段时间下来,横竖点撇中的筋骨已经初现雏形,笔锋开始利落清晰起来。
江殷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字有了莫大的进步,他性子直率张扬,常常忍不住就骄傲自满起来。
陆玖亦清楚他是个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个性,于是也只勉励,并不怎么夸奖。
写得好的时候,也只会淡淡地说一句:“再接再厉。”
得不到疯狂赞扬的江殷只好亿又垂头丧气地回去继续用功。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少年声琅琅。
课上,南先生讲书的语调缓慢悠长,至听得陆玖背后的江殷托腮直垂头,昏昏欲睡。
前桌的陆玖听见背后渐渐传来绵长的呼吸声,于是趁着南先生转身的时候,飞快过身,用手中的笔杆轻轻敲了一下江殷的额头。
江殷原本即将入梦,猛然叫人用笔敲了一下额头,慌神之下大惊失色站起身来喝道:“谁!?谁偷袭我!?”
众人转过头去,南先生也握着书转过身来,大家都神色惊诧地看向只身站起来的江殷。
“江殷,你做什么!?”南池先生严厉地问道。
“我……”江殷赶忙反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又睡觉!站后面去!”南池怒斥。
“弟子知道了……”江殷委屈地应了一声,只好抓起书往兰室的最后走去。
陆玖回眸看一眼江殷前去罚站的背影,转过身,悄悄地笑起来。
第27章 我儿子脾气不好,但是人……
历来乞巧节广贤书院都会放假三日, 节前的两天开始,陆玖便在家中歇息,不用再前往书院。
因为和陆瑜跟江炜的定亲宴, 宣平侯府上下格外热闹。
魏氏带着人里里外外的不止, 整座陆家宅上下都弥漫着喜庆的味道。
琳琅阁更是如此。
西阁之内人来人往,素来与陆瑜交好的世家小姐们进进出出,恭贺她与皇孙江炜的定亲之喜。
到了七夕这一日,宴席正式开始, 凤鸣府当中的权贵如流水一般地涌进陆家的宅门当中。
魏氏作为主母在正厅迎接各位前来恭贺的女眷亲友,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而陆瑜作为宴席的主角,亦是打扮得光鲜无比, 随侍在魏氏的身边迎接客人。
一场订婚宴,大半个京师的权贵都汇集了过来,可想而知将来正式成婚之时是何等的风光。
琳琅阁东阁之内, 陆玖刚刚将南池先生布置的课业做完, 合上书本, 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阵的鞭炮响声。
外头的热闹与她无关,陆玖从书案前起身,又从身后的书柜上挑了一本诗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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