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氏口中连道不敢,眼底却露出了几分惊讶。
她是萧琢母亲柳玫的陪嫁,算是看着萧琢长大的,当年柳玫去世之后,她被萧振山赶出了萧家,本是要回老家苏州的,但后来得知小主子过得不好,干脆就留在了凉州,继续找了一户人家为奴,暗中没少给他绣衣裳做鞋子。
若没她当时的暗中接济,只怕萧琢自己一个人早就饿死了。
萧琢感念她的恩情,掌权之后便替她脱了奴籍,又给她在苏州老家安置了宅子和两套商铺,足够他们一家富足余生。
可惜邓氏实在命苦,回苏州没两年丈夫就死了,唯一的儿子早年不成器,仗着无人管教,在苏州没少惹是生非,有一次甚至将自己闹进了大狱。
邓氏没办法,只得厚着脸皮再去求萧琢。
后来萧琢知道之后,干脆将他们母子两人都接到了自己身边。
他原本是希望邓氏好好养老的,可邓氏受了萧琢的恩,于心不安总想为他做些什么,正好这处宅子一直空着,萧琢干脆便让邓氏替他守着这座宅子。
在邓氏心中,萧琢既是主子也是儿子,因此在知道他将要尚公主的时候,没
少替他担心。
谁不知道这昭阳公主是帝后唯一的女儿,自小骄纵着长大,哪里又知道疼惜男人,服侍夫君呢?
何况这民间都是以夫为天,到了她家将军这里,倒是娶了个祖宗回家。
在未见到宋枕棠之前,邓氏一直担心昭阳公主不好相处。
可这一见了面,却没想到公主竟是这般温和的一个人,对着她这下人也能有这般态度。
邓氏心里的担忧渐渐散去,再看向宋枕棠的眼神,便更像是一个寻常的婆母了。
不过她毕竟身份有别,不敢真的对宋枕棠摆架子,此时恭敬地福了福身,婉拒了她的搀扶,“奴不敢托大。”
宋枕棠对她毕竟不熟悉,见此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偏头给身后的弦月打了个眼色,道:“弦月,你去扶邓妈妈起来吧。”
弦月应下,走过去扶邓氏起来。
宋枕棠走进澄心堂的前厅,邓氏也跟着进来,道:“殿下,将军早就传了话回来,说要在家里住上一段日子,并且一早告知了殿下的喜好,吩咐老奴提早布置着,澄心堂老奴早就收拾好了,您看看可否合心,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老奴再给您准备。”
宋枕棠点了点头,“辛苦邓妈妈了。”
但她毕竟不习惯有外人伺候,便道:“我这里有紫苏和弦月伺候,妈妈这些天辛苦了,早些歇着吧。”
“是。”邓氏也是有眼力见的人,没再说什么,躬身退下。
宋枕棠揉了揉脖颈,吩咐道:“去烧水吧,我要沐浴。”
弦月问:“这院子里还有几个洒扫的婢女,殿下可要见一见?”
方才在马车上只觉兴奋,现在却后知后觉显出几分疲惫,宋枕棠摇了摇头,“罢了,你拿上荷包给她们多赏些银子。”
“是。”
弦月依令去打赏,竹南到小厨房烧水,紫苏扶着宋枕棠回卧房。
她是最了解宋枕棠的人,此时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左右看了看,小声问道:“殿下可是不喜那邓氏?要不要奴婢去将她打发走?”
“没有什么不喜欢,只是有些新奇罢了。”宋枕棠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邓氏打量的目光,但她知道,邓氏是因为关心萧琢才会如此,因此并不计较。
“早前便知道萧琢父母双亡,还欣喜日后不必忍耐婆母,这会儿骤然多了个人,有些不自在。”宋枕棠说着,又去嘱咐紫苏,“她毕竟是萧琢的乳母,你对她放尊敬些,且不可仗着我的势给她脸色看,知不知道?”
“是,奴婢不敢。”紫苏连忙应下,半晌,又忍不住道,“奴婢觉得,殿下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宋枕棠好奇地偏头看她,“哪里不一样?”
紫苏想了想,说:“仿佛,是长大了吧。”
先前萧琢也说她长大了,现在紫苏也这么说,宋枕棠不由得有些发怔,“是吗?”
“是啊。”紫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殿下越来越会为驸马打算了,办事也比从前周到许多。”
这般想想,好像是吧。
宋枕棠笑了笑,故意问道:“那你觉得这是好,还是不好?”
紫苏道:“自然是好事,但奴婢还是喜欢公主原来的模样。”
宋枕棠问:“为何?”
紫苏不假思索地说:“更自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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