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微地战粟,手掌摩着衣裙,掌心都被摩红了。
可是她总觉得上面不干不净的,好像还粘附了裴琅的血,怎么都擦不干净。
这是她被关进含章殿的第四天,裴琅还在昏迷着,按理说她一个阶下囚,应该被打入死牢,同老鼠作伴。
然而太子妃的名头高高挂着,郑朝鹤出面保下了她,于是一切都按下不谈,只能从梳洗送食的婢女口中知道如今的一二处境。
姜君瑜不后悔,捅都捅了,唯一后悔的就是捅之前没能再好好同母亲说几句话。
姜府一朝溃败,在甲胄声同知竹的眼泪里,姜君瑜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场权欲的角逐里,她救不了任何人,连自己也没办法。
殿门打开发出沉重的声响,她没有动作,仍然抱着腿,望着窗棂一角出神。
“太子妃。”来人的声音熟悉。
姜君瑜这才从他似笑非笑的脸上找出来人——天子近臣,宁公公。
他只身一人,手里捧着一杯东西,姜君瑜用耳朵想都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实在没想到天子近臣武功还不低,能入东宫而无影。
“陛下不要养不熟的狗,太子也不要朝己的刃,”他慢悠悠地说下去:“咱家也是看您长大的,实在不忍,这杯鸠酒您自己喝了吧。”
他轻描淡写,仿佛姜家和姜君瑜的性命对他不值一提。
姜君瑜弯了一下嘴角,很想笑出来,最后却忽然掉了一滴眼泪:“我爹同我娘,还有整个姜府,到底剩下多少人。”
这可是大消息,宁公公避而不谈,只说:“姜大人同夫人都在前头等着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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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的酒杯落地的声音响而悠长,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姜君瑜跌落在一片暗色里,除了它什么也没能听到。
灵魂出窍的感觉实在很奇妙,她好像成了一缕风,飘在空中,能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