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絮的言外之意是,若卫玄想知道广平王陵墓的下落,须得保证他的安危才行。
卫玄沉思半晌,将信将疑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陵墓的下落,在贺朝国库空虚时,为何没有拿出来?甚至也没派人找过?”
柳时絮无奈笑出声:“三殿下应该明白曾经贺朝的弊病所在,若政令不能推行,奸臣不能铲除,即便我有金山银山,也无法填补贺朝的亏空,更何况,现在的贺朝大势已去,谁能阻挡殿下您一统天下的决心?”
柳时絮的话听不出任何破绽,卫玄没再多说,只道要好好考虑这件事,会暂时留柳时絮一命,随后将人又还给了楚涟月。
待二人离开后,卫玄思来想去,开始逐一试探身边人,他将几个心腹分别唤来,表面上要他们去查一查姜家的底细,实则是想瞧瞧谁最有可能背叛自己。
林深也在其中,不动声色领命前行,至于摸查暗道位置的任务,便都落到了凌祈与墨新身上。
这几日,楚涟月早起后,借口处理青龙堂事务,先将凌祈与墨新绘制的密道舆图传给山门外的沈澈,再去药谷打探谢黎与晏瞳的消息,一切进展顺利,卫玄暂时没起疑心。
夜幕深沉,忙碌了一天,楚涟月略带疲惫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柳时絮自那日起便被她名义上关在后院,这几日忙,她没时间主动去见他,而他也安安静静待在后院,未踏出院落一步。
好几次,楚涟月已经走到了后院,犹豫了一阵子,她轻手轻脚转身离开,想了想,没什么必须要见面的理由,尤其是发生那件事后,不知为何,她在对面柳时絮时,总有些心虚和紧张,恨不得在心里痛骂自己人渣,怎么能强迫别人呢?
不过,她向来不会悔恨太久,转念间又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今晚亦是如此,直至她走到房门外,才想起那夜的荒唐事,犹豫片刻,她叹声气,蹑手蹑脚打算离开。
房门在此时缓缓打开,清润微哑的嗓音自内传来。
“你若再不进来,恐怕会引起卫玄的猜忌。”
楚涟月刚刚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觉得此话甚是有理,哪有刚开荤就心如止水避而不见的,这般避嫌的模样,倒像是她心里有鬼一样。
她挺直腰杆,推门而入,瞥了好几眼窗边坐着的柳时絮,幽暗的烛火照在他轮廓俊逸的侧脸上,深邃的双眸里涌动着她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倒是那一双唇瓣,寡淡惨白,他的气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双腿一软,楚涟月心虚地别开视线,从前她就听说过,那种事极伤男子精元,再加上柳大人的身子骨如此削瘦,又手无缚鸡之力,根本经不住她那般折腾,没记错的话,大概玩了有两三个时辰?
但那晚出力最多的是她啊!不至于累到这种程度吧?自那日从大殿出来,他的脸色便一直很憔悴,该不会真被她玩坏了?
难怪倚春楼的那些姐姐说,挑夫君得最好挑练过武的,身子骨结实的,她们还说有好些个小白脸,完全是中看不中用,不过嘛,细细回想那夜,她感觉柳大人挺中用的,就是身子骨差了点,养了好几日还没恢复过来。
心怀愧疚的她难得问了句:“你还好吧?要不要我找大夫给你补补身子?”
“不必麻烦。”柳时絮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望着她欲言又止,言辞闪烁,他忽然回过味来,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心知她定然又误会了,随即连连摇头,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肯定。
“不用,不是因为那事。”话刚说完,他只觉一阵脸热,不动声色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隐在融融灯晕里,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这一幕落到楚涟月眼里,倒成了柳时絮被戳破隐疾后的无所适从和慌忙掩盖,她心下更不是滋味了,为转移话题,她干咳几声,问起柳时絮是如何说服卫玄让他留下的。
柳时絮便将那日在大殿上发生的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楚涟月。
楚涟月恍然大悟的同时,又存了几分疑心,好奇问道:“你当真知道广平王陵墓的下落?我在江湖上混了那么久,从未听过这件事,若真的有消息,早就被人挖空了吧,这世上哪有密不透风的墙?”
柳时絮没着急解释,而是凝望着她的脸,目露赞许:“你也觉得没有广平王陵墓?还有别的想法吗?”
楚涟月见他如此问,心中的怀疑便又肯定了几分,顺着自己的思路猜测道:“我觉得有一点很奇怪,既然广平王是圣祖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会容许广平王死后留下如此多的骂名?从表面上来看,圣祖帝的确倾尽国库给广平王殉葬,是爱的表现,却因此惹怒民众,也引来无穷无尽的盗墓贼,反观继位的昭仁帝,坐稳了江山,赢得民心,留下千古赞名,到底谁才是被圣祖帝宠爱的那个哦?”
柳时絮唇角轻扬,“你很厉害,的确如你猜测那般,其实根本就没有广平王这个人,一切不过是圣祖帝为昭仁帝顺利继位江山,所作的一出戏罢了。”
听到他毫不掩饰的夸赞,楚涟月羞赧地别过脸去,神色有点不自然,怎么办?如此直白的话从柳大人口中说出来,真让人难以招架,甚至有点飘飘然,没准自己就是很
厉害呢?
转念间她意识到一件事,压低声音道:“不对啊,既然广平王陵墓是假的,那卫玄派人一查不就知道了?你……要不早点逃吧?”
柳时絮唇边的笑意不减,星眸明亮些许,“你在担心我?”
楚涟月噎住,摆出一张冷脸:“别想太多,我不过是怕你拖累我们,我俩现在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要是被卫玄处死,于大计不利。”
柳时絮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又重拾信心,装作没听到这番话,声音低哑道:“不会的,来前我已经在玉京布好一切,除了历代继位的皇帝,没人知道当年的真相。”
楚涟月刚想问,自己会不会因为知道太多皇室秘密而被贺渝灭口,扭头却见柳时絮脸色骤然变白,随即跪倒在地,因剧烈疼痛而扭曲着身肢,看起来是噬心蛊毒发作了。
她想都没想,飞奔过去搂住他,将人抱到了床榻上。
望着柳时絮痛苦万分的脸,楚涟月寻思着要不要将他打晕,减少痛苦,她一度以为那日卫玄已经替柳时絮封住心脉,柳时絮的噬心蛊毒便不会再犯,没想到卫玄留了一手,故意要折磨柳时絮。
莫非这几日,柳时絮一直在受噬心蛊毒的折磨?难怪他的脸色这么苍白。
可恶啊!她不会卫玄所练武功的心法,自然也没法替柳时絮减轻痛楚,这时候她想到了晏瞳,得尽快去晏瞳那里,拿来抑制噬心蛊毒的解药。
她刚想起身,手腕被柳时絮紧紧攥住,只听他呢喃道:“别去,会被卫玄怀疑的,留下来……陪我。”
楚涟月迟疑片刻,最终没甩开他的手,而是顺从他的意愿,在床榻边坐下,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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