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着梦境降临,凤清韵一开始感受到的并非是愉悦或兴奋,而是疼痛。
是剧痛。
是深入骨髓的,刻骨铭心的疼痛。
那痛像是寒冰冻在断骨处一样,痛得凤清韵后背发凉。
以至于他痛得意识全无,过了良久才意识到那熟悉又陌生的疼痛到底是什么——是砍枝断芽之痛。
是早已被他故意抛在记忆深处封存的,自以为早已忘记的疼痛。
待到逐渐习惯疼痛的那一刻,凤清韵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剧痛后的迷茫,而是拨云见日般的了然——
是啊,怎么可能不痛呢?
一根根支蔓砍去,一抹抹新芽掐去,怎么可能不痛呢。
所以,他为什么一直开不出花呢?
——当然是因为开了花,便是多了一处器官,疼痛自然便会多一处来源。
既然长出的新芽是要摘去的,发出的新枝不知何时是会被砍去的,那么长出的花苞便会成为新痛的源头。
所以他不能开花。
开了花,花苞会被摘去,花瓣会被剥离,花蕊也会被人剜出。
疼痛会更上一层楼。
可曾经所有经历过的疼痛都是只能忍受而不能抱怨的,因为那些痛的源头本就是“正义”的,是凤清韵自小以来受到的教育中,不容置疑的“正确”。
奉献本就是正道修士天经地义的事,要从妖到人,就该有“兼济天下”、“舍己为人”的觉悟。
不应该抱怨,更不应该有悔恨,只有这样才不是“异类”。
可思想虽然能够被教化,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