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仅如此,他居然能明显地感觉到,龙隐确实有一部分神识是清醒的,甚至那部分神识就那么笼罩在上空。
像是无声守在宝物面前,不允许任何人侵占的龙一样,虎视眈眈地看着进犯者。
如此能清楚控制神识的修士,青罗活了数千年也是第一次见,见状忍不住眉心一跳——魔尊龙隐,他的本体和来历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自从他横空出世,天道之下第一人的交椅便坐得如此稳固,分明魔道仅有他一尊渡劫,可千年来连正、妖、黄泉三道都没能撼动魔道分毫?
可没等他想出结果,像是无声的催促一样,那骇人的神识蓦然张开,送客之意溢于言表。
青罗陡然回神,清了清嗓子后道:“入梦之后请一切以梦主的意识为主,切记不要忤逆他。”
言罢青罗便转身离开了。
而在凤清韵的梦中,断枝的疼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突然间便缓缓淡去了。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舔舐他的伤口一样,疼痛被舔得缓缓淡去,连带着也舔走了一部分记忆。
一片荒芜的意识间,只剩下了临入梦时刻凤清韵自己在脑海中告诫自己的那句话——要开花。
无论有多么痛,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开花。
但要开花……如何才能开花呢?
执念的催促下,凤清韵再一次睁眼,却看到了眼前一片艳红色,红得似血。
他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那是盖头的颜色。
此刻的他正凤冠霞帔地坐在什么地方,可凤清韵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梦境中的他只余下了本能,再没有教养出来的温润如玉,更没有必须遵从的礼节。
现实和幻境中的记忆在梦境中交错扭曲。
凤清韵在盖头下微微蹙眉,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此刻的他只记得自己要开花,但是……开花需要什么来着?
好像是需要……授粉?
此念头一出,梦境蓦然变了。
凤清韵看见自己坐在仙宫的寝殿之内,隔着艳红的盖头,一眨不眨地看向远处。
而他的师兄正站在寝殿的床边,穿着大典时的礼袍看着他。
而当凤清韵看向他时,凝滞的时间好似开始了流动。
只见慕寒阳眉眼间充满了爱意,口中唤的则是:“玉娘,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我总算等到这一日了。”
言罢,他几乎是兴奋到颤抖着走上前,作势要给凤清韵掀盖头。
“你不是要把我献给龙神吗?”可下一秒,凤清韵却轻声打断道。
“我的龙呢?”
此话一出,慕寒阳的声音戛然而止。
仙宫外不知为何雷声大作,慕寒阳的脸色在电闪雷鸣间,变得格外难看。
在梦中,凤清韵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亲手将他送进龙窟的未婚夫,还是多年以来求而不得的大师兄。
亦或者两者都是,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曾经虚假的,被人处心积虑勾勒出却又不加珍惜的爱意,早就在一日日的磋磨与真相面前灰飞烟灭了。
慕寒阳到底是他的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他有些厌弃地收回目光,没等到答复,正打算亲自起身,慕寒阳却故作正常地压抑着神色,只是压抑得有些扭曲道:“玉娘,你在说什么,哪里有什么龙?”
“那只是你的幻想而已。”
——一切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龙,那只是你臆想出的神明罢了。
凤清韵闻言却好似被戳中了什么痛楚一般,蓦然抬眼,语气森然道:“假不假,还轮不到你来定夺。”
言罢他反手摘了盖头便要起身。
慕寒阳见状吓了一跳,当即口不择言起来,只是这次喊的竟然是:“清韵,神是要为天下人而死的,你和祂只能是惘然,和我才是你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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