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苏灿依捧着花跑上来,身后跟着几位学弟学妹,她将花塞在周斯礼怀里,略喘着气说:“学长,先别走!这是我们自费给你买的花。当时最后一次会议,你生病没来,我们都没有合影,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们去外边补个合照吧。”
和他们合照完,又在门口叙了十分钟的旧,周斯礼捧着花准备回换衣室。怀里的花散发清幽的香味,他低头嗅了嗅,很喜欢这股香味。
这样美妙的心情直到他推开换衣室的门结束。
换衣室只有一个人。
看上去等候已久。
她已经脱下厚重的女仆服,换上一身简单轻便的校服,坐在化妆台桌上,短发自然地垂落,低头把玩着瑞士军刀。
那曾经抵在他喉间的冰冷刀械在女生手中转来转去,稍有不慎就会划伤手,但显然,她玩得很溜,至始至终表情都很从容。
周斯礼握紧门把,想再次合上门,假装自己没有来过。
刚想这么做时,她抬起眼,目光锁着他,金属刀尖泛着的冷光在手中晃动,眼里明晃晃的威胁。仿佛他要是敢转身离开,下一秒她也不确定这刀子会落在哪里。
“进来,关门。”
第19章 春光
许嘉撑着桌沿, 漠然地看着他如何转过身合上门,然后拉开化妆台前的椅子坐下,将花放在桌上后, 捞起装着校服的袋子走进其中一间换衣间。
换完后,他才靠着椅背坐下, 两腿敞着, 一个很随意的坐姿。
换衣室暖色调的灯光笼罩,淡淡映着他线条清晰的侧脸轮廓, 黑色碎发微遮住他的后颈,他始终刻意别过头去, 宁愿看向别处的布设, 也不愿意看向许嘉。
她在心底冷笑,她还没发作,他气个什么劲?
“许嘉,请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
都用上“请”这种字眼了。
她唇角的弧度停滞, 拉直, “什么意思?”
他别着头, 抿唇不言。
冰凉的刀面贴上他的耳垂,猝不及防的触碰, 使得他浑身颤抖了下。
这些微小的反应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许嘉恍然大悟, 弯腰笑出声,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你别紧张啊, 上次是我失手, 不是故意的。”
话毕, 她还用刀面贴着他耳朵的轮廓缓缓移动, 如果不看她手中的物品,单看动作, 还以为在用画笔悉心描绘着什么。
“你看,我现在手就很稳,没有划伤你吧。”
周斯礼禁不起这样弄,耳朵很容易就红了,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准确捕捉到她的手腕,叫停了这种令他感到无比羞耻的行为。
气氛就这么陷入无声地僵持之中。
他不说话,许嘉有得是办法让他开口,她抬腿踢了一脚周斯礼的椅子,椅子装得是滑动轮轴,被这么一踢,椅子连带着人在光滑地面上缓缓转动。
视线随之移动,格子式的天花板映入眼帘,随后被她身后的化妆镜反射灯投来的光线,晃了眼。
周斯礼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漆黑眼神落在她面上——她坐在化妆台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两人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极大的不悦。
他率先败下阵来,踩着地板向前移动,椅子随动作向化妆台平移,顺势握着她的手腕往下带,手中的瑞士军刀落地,许嘉不得不为此撑桌屈着半身,他仰头,眉眼清秀,喉咙轻滚:“许嘉,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的应该是你吧。”
许嘉眸光寒冷至极,一看见他,就不抑制地回想起傍晚楼梯,他扶着杨若朝擦肩而过的画面,她鲜少有情绪起伏的时候,楼梯上那算一次。
“周斯礼,你真行。早上答应我,转眼间看见他一有事就立马冲上去,怎么,你就这么热衷于服务别人?少泛滥你那点不值钱的同情心了。”
周斯礼不记得自己有答应,神色毫无波澜:“我说的是听见了。”
“跟我玩文字游戏?”
许嘉突然想通什么,终于豁然开朗:“你对他感到愧疚?为什么?让我猜猜……是因为你明明知道真相,但却瞒了下来?以为做点这种小事就能让你的良心好受一点,然后继续心安理得当好人?”
这样直白的嘲弄与讽刺,比她手中的利刃更伤人,他几乎是空白了一瞬,愣在原地很久。
话都说到这份上,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对自己早有怨言,只不过等着一个契机说开,而现在就是最好的契机。
她变相承认自己的罪行,那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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