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梦里屡屡独守空房的窘境, 试探道:“三妹,王爷待你如何?”
徐宁颔首, “很好。”
“明人不说暗话,跟我你还客气?”徐馨拉起她的手说体己话,“我不是问你吃穿用度那些,是问床笫间他待你如何?体贴还是粗鲁?”
大姑娘真不害臊,半夏瞪大眼,这也是能随便问的么?
徐宁却早已习惯嫡姐口无遮拦,“尚可。”
总之就是普普通通,没什么亮点可言。当然,头一遭行周公之礼难免生疏,熟能生巧,相信会有改善的。
徐馨不信,静王真能人道么?及至瞥见三妹眉宇间那抹黯然,似乎印证心头猜测,果然夫妻生活不谐。
遂掩口轻笑,“妹妹还需多努力啊。”
半夏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轻轻蹲了个福,“大姑娘,王妃还得和我们姨娘请安,就不多叨扰了。”
徐馨已经获得想要的信息,乐得放她离去。果然呢,一切如她料想的那般,三妹就等着孤独终老罢。
她轻轻抚摸平坦肚腹,脸颊流露出一抹晕红来。最初寻上文思远,不过图他出人头地,日后终身有靠。然而在外颠沛流离那段时日,他待她嘘寒问暖,无不周详,没要她动一根指头、出半点力气,她只要舒舒服服等着他伺候就行;有回她嫌嘴里味寡,他不惜跳进冰冷的湖水里,就为了捕条鲜鱼给她煮汤,自个儿却寒气侵体,烧了大半夜才缓过来。
而他更没有片刻试图占她便宜,总是谨守男女之分,这样有礼有节的君子,怎叫她不倾心相待?
徐馨几乎想不管不顾将自己交给他算了,总算她还记得母亲教导她的,女子应当矜持,太容易得到男子往往就不加珍惜了,于是她勉强按捺住那种疯狂渴念,又绞尽脑汁想出这个高明主意,总算得以让家中妥协。
现在,她就等着文思远用八抬大轿接她过去,做他明媒正娶的妻。
*
杜氏见到女儿却吓了一跳,上次回门才多久,别是跟静王闹别扭了罢?
徐宁笑道:“您别担心,是太太的意思。”
杜氏松口气,“太太是急昏头了,你别跟她计较。”
就算最开始是宁姐儿提的,可还不得怪馨姐儿装的太像么?天天茶饭不思,不是遇喜难道还是犯相思?
再说了,王氏身为人母都如此草率,也不请大夫来验身,倒指望宁姐儿是神仙,一眼望穿肚里玄机?
杜氏按着女儿的手谆谆道:“别为不相干的人操心,难得回来,咱娘儿俩好好说说话。”
是怕徐宁耐不住性子跟嫡母吵闹,虽说王妃位尊,但百善孝为先,忤逆长辈总归为人不齿。
徐宁才懒得置气呢,如果嫡母听她的买包落胎药回来,事情早就水落石出——徐馨没怀孕,这胎当然打不下来,从身体反应就可见一斑。
王氏迟迟委决不下,活该被她宝贝女儿拿捏。
晚上诚意伯进门,见院中多了辆马车,也以为徐宁跟静王口角,跑回娘家置气,一个个都不叫他省心,到底生女不如男。
及至听完来龙去脉,心底暗骂老妻糊涂,什么好事还嚷得人尽皆知?
面上只慈祥对徐宁道:“既然来了便留宿一晚,明早爹亲自差人送你回去。”
怕她住久了静王怪罪,特特强留只一晚。
徐宁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可不是白说,便宜爹就身体力行在践行这点。
还好她对他从无期待,这辈子有娘亲相依为命就够了。
诚意伯又一叠声唤人去把三小姐闺房收拾出来。
徐宁淡淡道:“不用了,我跟姨娘睡。”
猜也能猜到她原先住处就只剩间空房,王氏不会为她一个庶女浪费资源,那些个博古架、屏风、彩陶碗多半已进了库房,有些说不定还送出去了,仓促里往哪寻来?
且多半是未打扫过的。
诚意伯面露讪讪,无疑他太清楚夫人脾气,“也好。”
半夏为她除去簪珥,任秀发瀑布般散落下来,口中嘀咕,“也不知白芷看不看得住那些箱子。”
等回去定得仔细清点一番,少一样都得兴师问罪。
徐宁却想到让姜管事传的话,也不知齐恒会不会多心,她真不是嫌弃他才回娘家睡呀,本来还想好好探讨一番闺房之乐哩。
夜色昏沉。
齐恒静静坐在堂内,新房还是那个新房,但门窗上贴着的囍字却仿佛有了些陈旧之感,燃了一半的红烛耷拉在桌上,如同嫠妇泣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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