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婆婆僵挺挺地倒在血泊中,瞳孔涣散,杀手的长剑滴答淌着猩红的血。
药材纸张混乱地散落一地。
触目惊心。
两个黑影杀手站在逆光处,持着长剑,瞧不清面容。杀了人之后,他们还守株待兔,迟迟不肯走,似乎等什么人。
从对方谈话的只言片语中,只知道他们奉了主人的命令行事。
追杀两个人。
——世上两个精通蛊术解法的人。
文婆婆算一个。
另一个……
文家养的那只白狐狸在院中打盹,鸡鸭在啄虫。杀手持剑在房檐下,只精准地杀文婆婆,其余生灵不碰半分。
琅琊王氏贵女遭情蛊控制,被这两个人治好了,文砚之和他婆婆管了不该管的闲事。
这并不是一场灭门,只是一场私人精准的谋杀,唯要名单上人的命。与其它飞禽走兽无关,文家篱笆里的花草甚至都种得好好的。
王绍躲在门扉之后,勒令随从不准出声,隐约猜到了杀手的“主人”是谁。
这半年来九妹一直诉说着身体不适,怀疑遭到了毒害,可看了无数大夫也诊不出什么来。
原来是蛊毒!
王绍心惊肉跳,死死捂嘴嘴巴,手臂上青筋暴起,被欺骗的滔天怒火似乎要把全身焚为灰烬,内心暴怒如雷。
没想到,没想到。
她琅琊王氏的掌上明珠!
那人怎么敢的,怎么敢的?敢给他的九妹下情蛊?
王绍得此大秘,心脏咚咚跳,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在逆流,忍无可忍,发了细微的一声。
杀手们的耳力何等敏锐,瞬间察觉,回头朝这边投来凶煞的寒光。
剑光森森。
“谁?”
……
七月最后一日,王家老五王绍意外身死。死得很干净,心脏被利器一线穿过,只留下薄如纸张的细微伤口。
他双目犹自微微睁着,露出愤怒震惊的神色,像临死前察觉了什么秘密,但再也来不及说了。
王氏满门,低糜悲伤。
白灯笼挂在了豪庐门户上,子弟皆素服带麻,灵柩停厝在侧堂正中央。
稀稀疏疏的白纸铜钱,飘扬在这座古老而显赫的豪宅之中,黄昏的阴影下似一头暮年死气沉沉的巨兽。
天地为之变色。
王绍虽平日行为荒诞些,却是王章最宠爱的一个男孩子,生性热烈潇洒,很得兄弟姐妹们的好感。
他在外面荒唐却最护短,家中兄弟姐妹有困难的,没有他不仗义出手的。
他最爱九妹,平日总想着法逗九妹玩。遛鸟,斗狗,耍蛐蛐……都是他和九妹一块玩的。
王姮姬哀毁骨立,神色恍惚。
她来到棺椁前,最后看了一眼面目灰白的五哥,如骨鲠在喉。
“五哥……”
她眼睫颤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砸在王绍沉寂的身体上。眼前发黑,险些就要一同跌入棺材中。
王戢迅速抱住妹妹,让她有肩膀可以倚靠,免得悲伤过度晕过去。九妹身体最柔弱,怕是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噩耗,消耗气血太大。
“快将九妹扶下去!”
冯嬷嬷和桃干连忙过来,暂时将王姮姬扶回闺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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