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都对他不起作用,文砚之最后含情脉脉地望了眼她,忽然发作,将她狠狠推开。
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激发出来的狠劲儿极大,王姮姬被他推出二尺之外,险些跌在地上。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文砚之仰脖灌了毒酒,一饮而尽。
“不!”
她忍着手肘青肿奔过去,却已太晚,毒药穿肠,顷刻就摧毁了人的脏器。
文砚之七窍流血,软塌塌地倒在她怀里,眼底落满了阑珊的明光碎玉。
他沾满血迹的手颤巍巍地伸上来,似要最后摸一摸她的脸,蓦地想起她有情蛊在身,颓然作罢了。
“蘅妹……”
他哽咽着说,“你要好好活下去。”
并不是因为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死理,他完全是为她而死的。
在他被囚禁的第二天,那人曾找上了他。他当时被拷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瘫在牢房里,一瓢水泼醒。
纸和笔搁在面前,那人叫他写下一封自愿放弃王姮姬的退婚书。
他当然不写,严刑折磨也绝不写。
那人说,以你的命,换她的命。
她是指谁,你知道吧?
文砚之愣了,她……你们竟敢伤害她吗?
那人道,你和她都太贪心了。
三年,明明可以有三年恩爱宁静的时光,三年和离之后也可以各自平安无事。
可是,你们作为既得利益者,风卷残云地吃抹干净后,连口汤都不愿给别人剩。
那人说,我自然厌恶你,却也厌恶她,你们都不该留下性命。她比你重要,她是一颗最重要的棋子,不能死。
你便死吧,抵消她的罪过。
文砚之咳了口血,问:我赴死,你会放过她吗?
那人说:可以。
但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放过’。
只能保证,她今生性命无虞,平安无虞,富贵无虞。
如果你不就死,对她连常规意义的‘放过’都做不到。
文砚之笑了,十分悲凉,道,“自私的人是你,郎灵寂,你根本不爱她,却还把她像玩物一样圈在身边,用尽名义占有。”
那人道:确是如此。
但那又怎么样呢?
不会影响什么。
谁说婚姻必须有爱情了。
婚姻只有合不合适,没有爱不爱。
文砚之知道,喝下毒酒,死的只是自己一个人;如果不喝,他和蘅妹两人共赴黄泉,彼时就真到冥间做鸳鸯了。
左右他都是难逃一劫,何必牵连别人,临死前做点善事也好。
所以文砚之毅然选择独自赴死。
保全王姮姬。
……
文砚之眸中渐渐失去了光彩,闭上了眼睛,体温也渐渐冷了。
他穿着新郎官火红的喜服,一生寡淡未曾如此浓烈鲜艳过,死时着实鲜艳了一会儿,血液和酒横流。
王姮姬麻木地靠在他的肩头,大喜大悲过于仓促,本以为他能逃过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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