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只叫她名字,没喊过她姐了。
“行吧,你签个字,这是晏山吴县寄过来的。”
苏聪签好名字,接过那张只是对折着的电报,打开一看,上面就占着七个格子的字——
“孩病重快带钱回”
现在电报每字两毛钱,所以很多人会为了省钱,标点符号都没有。
苏聪皱着眉头念了两遍,这什么意思?
他小外甥生病急需要钱了?还是苏晚那乡下男人为了骗她回去,故意这么说的?
都忘了问苏晚她在乡下过得怎么样,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瞎猜测了,又急忙跑向了申市图书馆。
到了图书馆后,苏聪楼上楼下跑了个遍,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苏晚。
果然,见到他,苏晚眉毛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苏聪拦住想走的苏晚,急急忙忙地拿出电报,压低了声音,“这是你的电报,发到家里去了。上面说小外甥生病了,要你带钱回去呢!”
苏晚迟疑在原地,没有动弹,还是苏聪把纸塞到了她手上,看完后,她不知不觉握起拳头,后又缓缓松开。
这个应该是真的,傅家骗她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傅白榆不会拿这种事骗她,所以前世也病了吗?
“是真的吗?你要回去看看吗?其实我们家那么大住你们母子俩肯定住的下的…….”
她沉默良久,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吐出声音来。
“嗯。”
“你真要回去?”苏聪满脸不可置信,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长了眼睛当然看得出来她很纠结,也愈发肯定她的婚姻闹得不愉快,“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苏晚垂下眼眸。
一旦重新回到晏山,她的现在就势必要和过去牵连。她曾经做过很多后悔的事情,后面也一报还一报,但他作为她唯一对不起的人,她不打算让自己这一辈子沉浸在痛苦里。
苏晚趁着火车站售票厅还没下班,买了第二天凌晨的火车,来申市的火车票不好买,可离开这儿的火车座位倒是很空旷,苏晚赶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到了晏山市。
她还要转一天的大巴车到下面的县城,苏晚离开这里的时间看似只有一个多月,实则好些年了,不过回去的路肯定是忘不了的。
其实离婚后她回来看过孩子,或近或远地见过几次。后来父子俩搬走了,苏晚也就没来过了,可命运就是有那么多巧合,有次母子俩在申市偶然撞见了,那时傅望舒已经十来岁,依旧很疏离她,她有很多话想说没来得及说出口,而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想听你的苦衷。”
那时苏晚便无比清醒的意识到有些东西打碎了就不可能再恢复。后来那么多年里,她曾经也觉得,两人应该是不会再有相见的一天了。
一进县医院,那股消毒水味直钻到鼻子,苏晚想到了她最后的时光都是这味道,有些犯恶心,连带着头也有些晕了,好在被身旁好心的护士扶了一下。
越是靠近病房门口,苏晚脸上的表情越要维持不住了,站在门口,苏晚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透过门上的小窗户,苏晚可以清楚地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傅望舒。
那么小,那么的脆弱,又那么地让她胆怯。
第21章 第章
苏晚眼睛环视了病房一圈, 现在不像后世的医院人满为患,有点小毛病就要住院,这个年代除了生重病很少人会选择住院, 傅望舒病房里有三张病床,但里面空荡荡的, 就他一个小可怜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可能是在睡午觉。
如果此时傅望舒是醒着的话,苏晚肯定会逃避, 她没有勇气去见他,也不知道用什么心情来对待他。
期待,愧疚,担忧?还是失望,难过,有怨有气?亦或是全都有, 五味杂陈。现在她更害怕看着傅望舒悄无声息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还好此时孩子睡着了, 给了她缓冲的时间。
苏晚在原地顿了几分钟后, 轻声打开了病房的门, 提着行李走了进去, 拿过一旁的凳子坐在傅望舒身侧,看到傅望舒从被子里露出的白皙脸颊。
心颤了一下, 果然这感觉跟她看那张重温了无数遍的模糊照片不同,只有真正瞧见了才能震撼到她的内心。
但人会有天然的母爱吗?苏晚不清楚,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她只知道自己怀孕后大部分时间, 因为孕育孩子是辛苦的, 早产时流了好多血后她是害怕的,还要承受分娩的痛苦, 哭闹小婴儿的厌烦。
哦,对了,还要看不在期待中出生的孩子他爸的冷脸,现在想来,她应该多少有些产后抑郁,所以她逃避了。
只是会偶尔回去看看,后来小孩儿长大点,和他爸爸一样不亲近她,苏晚不知道孩子在疏远她的时候,他是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还是同样觉得她很讨厌自私?
她很怕是后者,以前的苏晚从来没有觉得世界上有一样东西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孩子出生那一刻她觉得这孩子就是。她怕最应该亲近自己的人讨厌她,只能她这样对别人,不准别人这样对她。
所以她要离得远远地,这样就不用胡乱猜测了。
可抛弃这么小的孩子啊,她真的好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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