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煜忍俊不禁:“你们身边的人都挺有意思的。”
管煜是先到富西路接的方歧,俩人没见过面, 他就凭着唐甘说的“高精尖但社恐, 图灵小组成员,本司特聘网络安全员”几个高大上的标签到约定好的地方接人。
到了地儿, 风特别大,他先看见一高中生背着包局促地站路边, 又看到一嘻哈打扮的年轻人,再看见一西装笔挺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犹豫了几秒钟,管煜驱车驶过小孩和嘻哈男,在那西装男跟前停下,降车窗,挺客气地问了句,“您好,是方先生吧。”
那人操着一口南腔北调大杂烩,叽哩咕噜说了串话,管煜当场就懵了,俩人在路边比手画脚,在越来越混乱的局面里,管煜终于记起存了方歧电话,刚刚一通电话拨过去,铃声就响了,一首铿锵有力的“爱我中华”,在午后的街道旁如雷贯耳,他僵硬地循声回头,那高中生挥舞着手机迎风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同志!同志!是我啊!”
管煜这样讲的时候,晏在舒笑得眼睛弯:“他是这样的,神奇小子。”
“觉不觉得他挺像一个人。”
晏在舒的笑断了一下,然后变得更柔软:“如菁。”
“对,就这股……怎么说呢,老老实实的乖劲儿,看着可好欺负,偏偏是个百折不挠的刺儿头,那个词叫什么,生命力,”管煜一脚踩下油门,“就是生命力!哎呀,在他们边上一站,就好像生活特有希望,就好像能延年益寿了一样,大补啊。”
说完,他又叹气:“一会儿就别让方歧往裴庭跟前凑了,他这两天吃炸药了一样,我怕小伙子在他跟前吃亏。”
晏在舒侧头,看方歧吃风鼓得奇形怪状的嘴:“他敢?”
“不好说,反正最近躁得很,”管煜想了个法子,“这样,今天方歧跟我吧,保准不让他吃亏。”
“不用,他最近焦头烂额,没心情把火撒在别人身上。”
“怎么?”
“能治他的人回来了。”
“我……”管煜方向盘打滑,车胎碾过粗糙的山路,发出刺耳的吱声,幸而反应快,卡着方向盘又转了回来。
晏在舒一下子皱了眉,一掌抓上副驾驶椅背,而左边的方歧脑袋都快甩出去了,惊魂未定地缩回来,看看晏在舒看看管煜,后背紧紧贴着车座,一动不敢动。
管煜转过这道惊险的弯,稳稳驶上直路后,连声道歉:“早晨那场雷雨太大了,山路有些路段长苔,一会儿我得跟唐甘讲讲,把路况再清一清,”他略微偏头,问后座的俩人,“撞着没有?”
“一点点。”方歧已经关了车窗,把脑袋缩回去了。
晏在舒说没事,然而手指骨还是有点儿僵硬。
管煜降速,绕过几个险弯,又想起件事,从右边抽出个小小的包装袋,“王志让我捎给你的,前几天就给了,我老忘,拿着。”
这东西一出,晏在舒的困样儿就消失了,她三两下拆了包装,看着那手机壳上嗷嗷哭的小傻帽裴庭,乐,乐完往手机上一套,得意洋洋地摆弄了许久。
管煜从后视镜看到,噗地笑出声:“你们兄妹俩真是……”
***
“幼稚。”
唐甘把这手机壳看了眼,就丢一旁,“我当有什么核武器呢,斗了那么些年,还在这边玩十年前的把戏。”
晏在舒点儿都不介意:“你不懂,对付裴庭这种东西,越土越有效果。”
清晨,半山腰的海景特别漂亮,天还没响透,远近都揉着一层云白色的海气,就好像在眼前罩了层毛玻璃,看哪儿都有种模糊的美感,唐甘神清气爽地挨在栏杆边,说起昨晚上清理门户的结果。
“对方经纪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河边走了那么些年,一朝湿了鞋滑了脚,跟我磨了一晚上解约的事儿。”
“你把料都抖出去了?”
“哪儿能啊,他玩背刺那套,咱也玩,对恶人就得恶法子磨。”
“那?”
“之前咱是小白花形象,觉着圈内前辈嘛,艺术家们嘛,别跟人玩脏的那套,背调做得很简单,昨晚呢就使了点关系,揪了点儿这经纪人的料,估摸着这会儿正焦头烂额着呢。”
行吧。
一个雷厉风行,一个心狠手辣。
晏在舒笑笑,探出半身,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们一路上来的蛇形山道,这时候想起陈潋老师,昨晚唐甘把报讯的事儿揽过去了,她问了一嘴:“陈潋老师那边怎么说?”
说到陈潋,唐甘就来劲儿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陈潋那暴脾气,当场就撕回去了,你昨晚没看到?”
“啊?”
“直接在校友圈里撕回去了啊,谈述是陈潋以师弟的名义介绍过来的,她哪能忍这口气。昨晚闹得沸沸扬扬可热闹了,连带好几方都下场,扯出谈述毕业后性贿赂某高管,借关系进民乡话剧团,又一脚给人踹了,再攀高枝,两年不到就小有名气,估摸着呢,在校的时候是挺干净的,后来也就烂了。”
这样,晏在舒听得挺唏嘘。
“这人啊,大抵呢没什么大奸大恶,就是小奸小恶,挺烦人的,”唐甘如是说,而后眼刀子一斜,“这么大个热闹,我在山上都凑上了,你昨晚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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