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 他往常一样将车混在乐一的地下车库里。李泽西从ceo的专属直梯走下来,坐进慕尚后座。等他们的车子开动出一段距离之后,他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这一周李泽西的行踪很寻常,公司和住处两点一线。李泽西住的社区管理严格,非业主不能入内。他将车停在外面的小路,熟练地背着望远镜绕到后门。
他蹲在草丛里,刚架上望远镜便发现了不对。
地下车库的灯光昏暗,看不真切。室外的自然光下,穿着李泽西那身手工西装的,分明是他的保镖。
李泽西把他给耍了。
李铮泄愤一般地将望远镜往面前磕过去。那保镖连个口罩都没有戴,根本没有想过要掩人耳目。他知道,这是李泽西在向他明示,他已经发现了他的跟踪,要他别白费力气了。
可是,李泽西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的他,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披露。
他了解李泽西,也了解李泽西身边的那几个人,他已经极力规避了他们会注意到的细节,按道理来说,即便是要发现他,也绝不会这么快。
还是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李泽西身边出现了新的保镖,或者,智囊?
“砚知?”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夜灯,沙发上缩着一个高挑的身形,润白色的羊绒毛毯严实地将她包裹住,只漏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黎砚知正睡得迷糊,只稍稍抬头应了一声,又把下巴缩进毛毯里。
将近半个月没见到黎砚知,李铮一时忘形,放下手里从店里打包的剩饭,跨着大步就要过去。
还好及时刹住脚步,他有些心虚地将棉服里面套着的工作服脱下来塞到一边,这才佯装无事的一步一步走过去。
大概是已经被他进门的动静吵醒,黎砚知闭了闭眼睛,那点睡意却捉迷藏一样,再也找不着了,她索性抬起一边的眼睛看他。
他跪在她睡着的沙发一侧,一张脸热气腾腾。
很有烟火气。
是真的烟火气,喧腾的,带着泼辣的油烟味道,热乎又呛人。
就这样对视良久,她也不讲话,李铮轻轻凑过来,仔细看了她一眼,如释重负的模样,“你回来了。”
“嗯。”她撑着胳膊从沙发上坐起来,神志回笼了一些,视线后知后觉落在李铮的头发上,“你换发色了?”
已经是傍晚,光线昏沉,夜灯的亮度也有限,她伸手搓了搓李铮的发梢,“棕色?”
李铮任由她摆弄着,往她另一边的手心里塞了杯温水,“我把它染黑了。”
蓝色的头发太过扎眼,从前在乐队,这是他的名片他的水印,可现在他要讨生活了,这个特征反而会显得他不太靠谱。
“饿不饿,我去做点饭。”他从一边的橱柜里拿出一个干净的枕头,“困的话就再睡一会,我做完饭再叫你。”
黎砚知将那枕头垫在身后,“不睡了,我看会电视。”
李铮熟练的系上围裙,这几天他都是从干活的餐厅打包些免费的晚饭带回来吃,冰箱里空空如也,他不动声色的摸出手机,按照之前的规格从那家会员生鲜店购置食材。
他做饭很快,样式也丰盛。黎砚知是真的饿了,没等李铮摆好盘来喊她,自己就先跑来厨房东瞧瞧西看看。
把李铮切好用来做香煎鹅肝的香梨吃了个干净,李铮也不恼,又重新切了片放在盘子里,还分出了黎砚知的一份。
厨房里油烟味重,沾到头上身上顽固的很,李铮把各种水果切好给她放到客餐厅的桌子上去,黎砚知果然也跟着水果一块跑到厨房外面去了。
摆盘的时候,李铮将鹅肝和鲍鱼炒饭挪到黎砚知的正面,旁边又环了一圈黎砚知最爱吃的,最后,将盛粥的瓦罐遮掩在自己面前,悄悄将自己打包的土豆盖饭端上桌。
黎砚知专心吃着车厘子,没注意他的小动作。
只是看他的筷子总在他前头那一盘菜里捡来捡去,视线落过去一瞬,“这些你都不吃吗?”
说着,她将面前有些腻味的鹅肝往李铮那边推了推,李铮摇摇头,“你吃,我不爱吃这些。”
像是要证明一样,他低头快速扒了几口饭。
“哦,对了,”李铮忽然想起银行卡的事,他站起身回了房间一趟,“最近记性不太好,总是输错各种密码,之前的那张银行卡就是这样被冻结了。”
他不动声色低了低头,避开黎砚知的视线,“最近你先用这张卡吧。”
临近寒假,无论是出于哪个方面,他都不想黎砚知为这点钱的事情费心神。他都大四了,没课没考试的,平时多打点工覆盖基本开支,过段时间他再找些机会回趟原来住的地方,把之前的藏表都给偷出来,再不济把这套房子卖了。
不过,到底是在说谎,还是在黎砚知面前说谎,他很难不心虚。
黎砚知看了一眼,抬手将卡收了过来随手放进上衣口袋里,并没有过多探究,李铮这才松了一口气。
洗完澡,黎砚知习惯性地只穿了一件短袖睡衣出来,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身体上路过一阵清凉。黎砚知皱了皱眉,好像房间里确实没有之前暖和了,再想想,刚到家的时候大概也是她太困了,才忽略了客厅直往人骨头里钻的湿冷。
听见她的动静,她那张双人床上缓缓拱起来一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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