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火、摔门、扔东西的认真吵架里,她对着他单方面骂了好多好多话。
好像满腹的疑惑与担忧都没能顺利说出去,认真的建议也上了一层利刺,迅疾出口的全是对最仇恨敌人的最尖锐武器,话里满是对他的控制欲与贬低。
那些是很糟糕的吵架。
和平时的撒娇完全不同,那些糟糕透顶了,是她绝不想回忆的内容。
糟糕到她一定会慢慢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轻轻捂住脸,说“对不起”的。
然后得到一如既往、无比温柔的“没关系”。
……她无可救药的脾气与随着脾气飙出来的语言武器,他似乎从没在意过,还给出了格外明朗的态度。
“你真的很棒,豹豹。”像是真发自内心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似的,“你怎么每次都能做到比我还快道歉的?我听说女孩都是不喜欢低头道歉的,你该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才对,道歉反思这么快,弄得我每一次都有点受宠若惊。”
……得了吧。
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哄她高兴。
干嘛要替刚刚还冲你发泄恶劣脾气的人开脱啊?
你上辈子是佛祖吗?刚刚被这么骂也不难过不生气?
……好像,的确如此。
他唯一在乎过、给出激烈反应的吵架只有那一次,刚结婚时她听他说了什么风水什么辟邪的鬼话,一气之下口不择言提出了“离婚”——
而他默不作声,消失了整整一星期,再见面时脸上没有微笑,看她的眼神也冷冰冰的。
丈夫没有再挑起争端,但安各后来受到了十足的教训,那段时间她甚至需要他替她开车送她上班。
……奇怪的家伙,他在乎的不是吵架,只是那个词吗。
安各有些好奇,但她不敢再试探了。
那个词似乎能真切刺伤他——是能把他们都真正刺伤的词,安各后来无数次对他大吼大叫,也不敢再甩出那句“离婚”。
她甚至一直都不敢问他,关于那次提出禁忌词的吵架,“不要紧吗,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还有很多东西,是她隐隐察觉,却故意拒绝、不敢去问的。
为什么你的衣服上有时会有铁锈味,为什么你的身影总出现在凶杀案现场报道的背景里,为什么你身边那个叫裴岑今的人总叫你“师弟”,为什么你说坐飞机来找我、我却每一次都没在公共机场查到你的航班——
安各从不深想。
她控制住自己不去细思,就像控制吵架时不要说出那个禁忌词。
有时候疑点很明显了,他甚至有点故意摆出来、期待她来问来沟通的意思了——
但安各绝不注意。
装聋作哑,插科打诨……绝不,她绝不去深想丈夫故意摆上台面的蛛丝马迹。
因为,真的很害怕啊?
她无法预测自己的脾气最激烈地发作时,会对他说出怎样可怕的话。
她也无法预测,如果自己真的得知“丈夫与坑蒙拐骗、宣扬封建迷信的恶臭骗子有牵扯”——
【离婚】
安各太害怕,自己会真的把这个词,重重、重重地摆出来。
砸到他们之间,砸出一道再也无法弥补的沟壑。
她是很喜欢他。喜欢脸、身材、性格、才学……
但那不过,只是最常见最平凡、最无聊的最可以被替代的——
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而已吧?
安各不敢赌。
她不清楚这份喜欢具体源自何处,又究竟有怎样的分量,是否抵得过自己数十年的痛恨、曾罩过半个人生的恶臭阴影。
只要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快快乐乐地度过岁月——不就行了吗?何必刨根问底、非要知道那么多,逼着她把现在拥有的一切搅碎,逼着她把他和自己的人生原则放在一起做选择?
她不清楚,不明白,弄不懂……她甚至没自信说“我是真正纯粹地喜欢你”——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意吗,一张好看的脸与一个好脾气而已——轻浮的喜欢怎么可能与我的人生观念比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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