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安各越来越频繁地把视线停留在大泥巴怪身上,尽管它拥有着一个常人怎么也不愿意多看一秒钟的外形。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完美派对,本该以她为中心,只需要完全沉浸就好了,不用分给其他人注意力。
况且她最倾慕电视里那些或漂亮或帅气的主人公,交的朋友也喜欢选长相好的,那个叫安洛洛的小女孩和她吵再多次架、那个戴白帽子的小男孩再怎么冷淡,她也依旧喜欢他们,因为他们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孩了。
大泥巴怪……是个丑陋无声的背景板,不具备让她另眼相待的任何一个因素。
可小安各越来越在意它。
又或者,他?
她逐渐注意到,他喉间许许多多翻卷的皮肉与碎沫下,似乎能拼凑出一个属于成年男性的喉结。
她又通过长时间的偷看发现,他疑似是“手”的部位,露出森森白骨的血泥里,嵌套着一枚朴素的银环。
……唔。
一个已婚的成年男人。
就像她的父亲那样。
只不过小安各从没见过父亲戴上指环,她之所以对“婚戒”这样敏感,是因为总能见到母亲和父亲争执扭打时用戒指上的大钻石狠狠割他的脸——母亲再怎么也是出身显赫的贵妇,当年结婚时戒指上的钻据说是能上什么巨大珠宝排行榜的。
不过,见多了母亲歇斯底里地挥舞那枚闪闪发光的大钻石,“婚戒”在小安各稚嫩的观念里,不是“夫妇身份的证明”,而是“趁手且隐秘的攻击武器”。
而且,只有那个“需要从另一方的专横暴力中保护自己、疯狂反抗”的人,才会一直把结婚戒指戴在手上——父亲的早就扔到不知哪个情人的床头抽屉里了吧。
所以小安各在自己的逻辑中完成了自洽的推理。
大泥巴怪成年了,结婚了,是这栋房子的男主人。
她在这栋房子里只感觉到几道气息,二楼的两个是自己的同龄人,一楼的两个不认识,隐隐透着熟悉感与安心感的是大泥巴怪,而另一个……
大泥巴怪反手合上房门时,她有悄悄瞥一眼。
另一个睡在床上,眼皮合得紧紧的,双手双腿大大咧咧地瘫着。
唔。
小安各可不会用“懒洋洋的贵族大猫”这样亲昵又无奈的形容来代指那个成年女人,她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
喝多了之后烂泥般瘫在床上大睡特睡的父亲。
打完她了,吼完母亲了,又去外面和自己的情人鬼混过了,迫于压力不得不回到压抑的老宅卧房后裤子不脱鞋也不蹬,就那么大剌剌躺着,手里还握着酒瓶,两只脚仿佛要把木架子床踹散般,大大地伸着。
小安各厌恶那份睡姿。
她只知道那个女人的睡姿像极了父亲,而大泥巴怪乖顺的性格一看就是被欺负的那个,跟着她在外面游荡半天也没见女人探头出来找他,明显对他的离开漠不关心——
所以,在这栋屋子里,大泥巴怪是那个被女主人欺负的另一个主人。
凄惨的,弱小的,被吼被骂被打也只能哭着挥舞婚戒反抗的那个。
而且他的戒指上甚至没有锐利显眼的大钻石!这要怎么才能有效反抗对方的暴力呢!
而且、而且、他不像母亲……
他会照顾她。从不会忽视她。
哪怕她只是个突然闯进屋子的小丫头,脾气很坏脸蛋和性格也不可爱,他依旧满足了她在这里举办生日派对的愿望,还陪她熬夜到现在。
……大泥巴怪真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好人。
可惜却跟一个讨厌的坏人结婚了。
小安各扁了扁嘴。
“你该走了。”
大泥巴怪说话的嗓音真恐怖,但小安各却很难过。
肯定是她在这里逗留太久了,他怕被那个女人发现端倪才催她离开,而且……
她自告奋勇想帅气地洗个碗,却把他家厨房的水槽弄成那个样子。
“我、我真的已经洗好碗了,虽然不算顺利……那我去找抹布,或者,或者我去找他们帮忙,一定会清理好……”
大泥巴怪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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