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朗又摇头:“不对,是利益之争。太宗时是太宗的环境,现在是现在的环境,时代在变,情况也在变。当时划分各个盐路所在是比较正确的。但现在不行了。不但盐,茶、酒、矾皆出现一些毛病。如茶政,若国家真正将茶利得到,不是林特时八百多万贯,可能会达到一千多万贯。现在呢,最低时居然只有三十几万贯,几经改革,也不过恢复到六七十万贯。国家一年生产多少茶叶,只有几十万贯收益,奇怪来哉。再说盐,我不说实际盐会有多少,仅说都盐院统计上来的数字,若包括井盐在内,逼近六百万石,正盐与浮盐平均起来一石接近两百斤。若是朝廷一斤盐只获利十文钱,盐价会跌到什么地步?仅是都盐院统计上来的数字,国家就可以盈利两千万贯以上。实际呢,一年只有八九百万贯。于其担着这个恶名,不如索姓全部放开,通商法,商税与盐税,怎么着,一年也能收益一千多万贯,百姓还不会怨恨朝廷。然而能不能变?不好变的,因为几十年下来,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链。一动,必有人利益受损,他们便会纷纷反对。所以范祥在陕西主持解盐改革,许多商人与士大夫反对,因为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岭南北八州在朝堂上无人替其说话,怎么办,又缺少见识,朝廷对此管理一直松散,于是采取了粗暴手段,以来阻止此次虔州盐政改革。但换一句话,若是很久以前就实行通商法,形成一条新的利益链,这几十年下来,这条利益链必然也会巩固。再实行禁榷法,同样会有许多人反对。这才是根本所在。”
这一分析,就清楚了。
虽然这些人的做法让人痛恨,但是有原因的。田瑜拱手道:“郑相公,我不及也。”
“人有所长,也有所短,三人同行,必有我师。夫子都如此,况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资忠,你也不必夸奖我了,我们既然一道而来,大家相互学习,相互进步吧。”
田瑜可没有这个胆量,但在心中更敬重郑朗,一个人达到如此高度,居然谦卑如此,有几人能做到?难怪被天下文人将他与范仲淹奉为士大夫的典范,才能与德艹是让人敬佩,让人生畏。
周沆则在摇头,心想,你可不是凡夫俗子,整个宋朝就出了你这个宝贝。
说了一会儿话,早餐已经做好,草草地吃了一顿饭。田周二人又盯着那些箱子,郑朗拽了拽他们胳膊肘儿,暗中示意,不要盯着看。
两人讪讪。
准备出发了,兵士们将这些箱子重新抬上车子,实际随行来的两百多名蛮子也感到古怪,郑朗对这些箱子很慎重的,包括夜晚都将它们抬到帐蓬里,外面由侍卫把守,闲人莫进。难道这些箱子里装着神秘武器?并且有的眼睛尖,看到在路上从箱子里流出一些水来,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物事?
感到十分好奇,可是不敢问。
田周二人又在看。
郑朗咳嗽了一声,两人神情才恢复正常。
车队开始出发。
田瑜与周沆略略有些紧张,今天将是不寻常的一天。
郑朗一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资忠,季贞,权当一次难能可贵的经历。”
两人有些苦笑,俺们胆子可没有你大。马上血战来了,你却豪情满怀。周沆忽然好奇地问:“若论胆略,希文与稚圭如何?”
“他们不亚于我。”范仲淹怕死吗?肯定不会的,想都不用想。至于韩琦,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不过此时的韩琦已经不是往曰的韩琦,自水洛城事件事,人格开始严重下降,德艹更远不如昔。说不定以后这个脱变了的韩琦会让自己头痛。想到这里,笑容敛起,心中低低的叹息。
山道越来越崎岖,树林越来越密集。
道路上很冷静,前些时间大案让所有人毛骨悚然,一路行来,几乎没有看到一个行人。太阳却越来越高,中午到了,没有做午饭,而是让兵士将昨晚烙的胡饼拿出来,就着水囊的水嚼着吃。
得节约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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