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之与冯京无话可说。于是前面诏书夺王韶官,后面又诏书复王韶官。
冯京只好说道:“不止如此,王韶行市易亦为不便。”
赵顼说道:“仅是秦州一州市易,有何不便?且郑公以前在渭州执行过市易,轻重早已说过。”
文彦博上书道:“官中更为贩卖者,就是不便。”
王安石道:“且不论古事,止以今事论,公使皆贩卖,士大夫家中多有生意,人无以为不便,何也?”
文彦博道:“近曰事多,费更不足,如置古渭以来,秦州愈不足。”
王安石道:“今天古渭,文彦博亦不知其不可废,所以费不足,正由没有理财故。既拓地,当须理由以足其费,此乃市易之所以不可无也。”
反正洛阳离京城近,两人两天一辨,赵顼看着蛋痛,于是问郑朗。
郑朗将原因说了出来。不但王韶要经营河湟,就是各州各县账目也不可能全部能弄清楚,地方有建设,还有奖励,一些想不到的开支,有许多是不能上报的,若说没有小金库那是不可能的。故各州县两税多有附加税,未必进入官员腰包。不过朝廷至少名义上禁止,否则到最后,朝廷松驰,就会有更多官员真正将小金库里的钱往自己口袋里面放。
王韶做法能理解,但与制度肯定不合,并且这个一顷地也做得太过份了,最少得五百顷,怎么可能就一顷呢。
赵顼听乐了。
但这才是公正的说法,赵顼道:“郑公,为何不早进言?”
“陛下,陈师中也是良吏,王韶看的是河湟,陈师中看的是制度,两人皆没有错。当时就不当争辨的,一揭开,不处理不好,一处理朝廷很为难。若我也参与争辨,事情会越来越大,反而不美。有时候,陛下,得学会装糊涂。”
“装糊涂?”赵顼仔细地咀嚼着这句话。
“比如四路隐田,查到这份上,当真查清楚了?没有,但到了这地步,朝廷已经能装糊涂了。”郑朗又说道:“这样吧,先复王韶官,再将他召回京城,让臣与他谈一谈,顺便问一问河湟的计划。有的事,在奏折里说不清楚的。也不利于保密。”
“倒也是。”赵顼道,接着又想着郑朗的装糊涂,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然后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郑朗,眼神复杂无比。
但正是郑朗一点一滴灵活机动的教导,赵顼渐渐成熟。下诏召王韶召回京城。王韶回京速度很快,他招降俞龙珂到了关健时刻,不敢耽搁。
到了京城,立即让郑朗喊到中书,让他坐下,说道:“子纯,葫芦川一战,大长我大宋志气。”
“郑公,不敢当,有章质夫之功,种谔之功,还有诸位将士之功。”
“我给你带来一样礼物。”郑朗说完,小吏搬来一件物事,乃是一套盔甲,非是钢监新式盔甲,而是用百炼钢打制的一套盔甲,不是说它质量有多好,防御强度与普通盔甲差不多,但有一条,因为强度跟上,它的重量很轻,只有十几斤。郑朗道:“你掂一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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