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镇山自言自语了一声,不免想到自己唯一那个孩子,又倔又毒。
只可惜他给女儿的礼物还没有备好,送到她手上,下次再来季梁城相见,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寨主,咱们该走了。”手下压低声音催
促。
“知道了。”
方镇山最后看了一眼漫城的长明灯,压低帽子朝城门走去。
—
荣贵妃瞧着崔妩的眼睛,那些不舍、难忘的情绪,于她都毫不陌生。
“在想你的官人?”她问。
“嗯,不到半个月他就要走了。”
“你与谢三郎感情甚笃?”
“是啊。”
“怪本宫今日耽搁你们了。不过,若来日谢家三郎若对你不好,尽可告诉本宫,本宫为你出头。”
“我与夫君琴瑟和鸣,不会有那个来日。”
“那就好。”
荣贵妃为崔妩重新换了一顶冠子,华光璀璨的花冠,黄金为底,精雕细琢的浮华,宝石点翠用起来毫不吝啬。
崔妩对镜眨了眨眼,左看右看。
她终于明白,自己对荣贵妃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
毕竟是贵妃啊,位同皇后,皇帝之下她最大,人人见她都得行礼,天底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没享用过,这金冠子切实摆在眼前,崔妩那点子“傲骨”立刻消失不见。
她咬着唇:“娘娘,臣妇戴这冠子于礼不合……”
荣贵妃早问过儿子,她就喜欢这些贵重值钱的稀罕东西,“长者赐不可辞,你就安心收下吧。”
收下金冠,崔妩一扫离愁别绪,面容都被金子映得明媚了起来。
“你先下去等一会儿,本宫一会儿就到。”
一顶金冠换一次顺从,崔妩蛮愿意做这个生意的。
“是。”崔妩行过礼下了楼去。
看着她的身影,荣贵妃真的很想问,问什么她就是不肯承认是她的女儿?
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她的小融儿已经嫁人了。
女人嫁人之后,一切都会以夫家为先,或许不相认,对她才是最好的吧。
荣贵妃擦去眼角泪花,对镜重新上妆。
镜中美人仍旧容色无双,只是发髻之中掺杂着白发,到底已经过了二十年,她也不再是情字当头的女儿家,如今尽该把自己忘了,一心为儿女将来的好日子筹谋计较。
楼下宴席正好,垂帘遮着楼梯,没有知道崔妩上了顶层,都以为她是从楼下姗姗来迟。
高氏皱起眉头,“贵妃娘娘宴请,你怎么敢迟到?”
她这一声压过夫人娘子们的闲谈,引来了众人视线。
王氏刚说完,又看到她头上的金冠,暗暗咋舌。
真是穷惯了,有点什么好东西都要摆出来,戴这样的冠子来宴上争风头给谁看?等贵妃娘娘来了,一定要好好告她一状。
崔妩并没有理会她,让宫女领着入了席。
当着众家夫人的面,高氏也不好针对太过,笑着给她捅刀:“弟妹得了诰命就是不一样,排场这就摆起来了。”
“娘娘不是没来嘛,不算迟到。”崔妩有恃无恐起来。
正说着话,荣贵妃就到了,众人起身行礼,无人直视贵妃面容,也就没发觉贵妃和崔妩那相似的容貌。
荣贵妃走入屏风后的主座上,才道:“各位娘子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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