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崔妩等不住了,跺着步子去书房,要问个明白。
大步走在廊下,披散的乌发飘动如绢,她将书房的门一掌拍开。
崔妩气势汹汹要质问清楚,可当看到谢宥抬起的脸,兔子一样发红的眼睛,那气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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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谢宥执着笔,悬在纸上已经很久。
他是想写和离书的,只是默立良久,始终都不能下笔。
一切都真相大白,他的妻子不愿随他去江南,原来是早就有了要为之留下的人。
既然她与他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为何还要嫁给他?
既有人疼惜相守,不愿随他离去,何必留一个无心之人,就予她自由好了。谢宥心中反复念着这一句,只是墨滴在纸上,始终没能落笔成字。
直到日头西斜,崔妩来把门踹开,他抬起头来。
到她开门这会儿,谢宥才回过神来,天色怎么突然间就暗了下来。
崔妩没有挽发,额前发丝微潮,一如从前很多个夜晚沐浴之后一样,若是从前,她会枕在自己腿上,晾干了头发才准他去沐浴。
可惜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宥透黑的眼珠动了一下,视线重新落回纸面,若他早些写完,现在便可将和离书给她,两人一别两宽……
可能吗?
谢宥心底缺少那份笃定。
崔妩也在看他,她知道自己真的伤了他的心,尽管不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