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不畏死,却不知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这个土匪头子。
这是江南的土皇帝,皇帝的眼中钉,整个靖朝亟待拔除的附骨之疽, 但偏偏他又是阿妩的生父。
“晚辈……”他还没开口,方镇山先抬起手:“诶,别喊我岳父,我也没受你跪拜, 不算是你岳父。”
谢宥顿住。
“将我女儿放了吧。”他命令道。
谢宥抱得更紧:“她是我的妻子。”
方镇山看向他怀里那个不争气的, 吱都不吱一声。
今日正面见着,方镇山不得不承认, 谢宥却实出类拔萃, 怎么看都是一位佳婿,要是他能投靠漆云寨自然皆大欢喜, 但女儿也说得很清楚,他绝不会背叛靖朝。
既然策反不成,他倒真希望谢宥是个薄情寡义之徒,这样女儿离开他就不会有半分留恋。
崔妩却不着急,反正被抓住了,索性安然躺在谢宥怀里,只等他们争执一通再说。
方镇山指着自己的女儿,很是嫌弃道:“什么妻子,你睁开眼好好瞧瞧,那是个女土匪,打小她就作恶多端,你是打算带她回去的审过之后斩了,还是好好供养起来,给她挣一个国夫人当?”
谢宥在他话中抓住了一点蛛丝马迹。
“你突然离开,是担心事情败露,我会拿你问罪?”他低头问。
“嗯?”崔妩迎着他的视线抬头。
她倒是想点头,但方镇山再戳穿她多尴尬。
到底在谢宥手里,多说多错,崔妩索性假装委屈,一言不发,抱着他埋住了脸。
这反应,谢宥就当她是了。
“我还没问你,你的真名叫什么?”
崔妩嘴唇动了动,“方定妩……”
“方定妩……”谢宥念了一遍,“那很好,喊你阿妩总算没错。”
总算有点值得欣慰的事。
崔妩咬着唇,被他喊出名字,莫名有点羞涩。
方镇山见此只想大翻白眼。
他还道这生的这个女儿怎没一刻有点贴心棉袄的模样,原来是贴到别人心口去了。
谢宥抬首看向方镇山:“前辈也看到了,她是我的人,不想跟你走。”
崔妩瞬间抬起头来,“也不是,阿宥,你还是放我走吧。”
腰猛一下被箍住,谢宥的态度前所未有地专横:“你想都别想!”
看着这不顺眼的小子,方镇山很没有讲理的耐心:“谢司使,你听到她说的了,做人得厚道些,本寨主帮了你这么多,你没一句感谢就算了,还劫了我女儿,在我漆云寨又吃又拿,这就不对了吧?”
听他所言,在看到晋丑,谢宥也明白了一些事。
漆云寨不知什么缘由,在暗地里在帮他搜集盐官贪污违律的人证物证,从季梁城那根手杖开始,指引他派肃云来江南查商铺,登州的宕村也是他手下引他过去,拿到不少盐官的罪证,还有今日,利用假司使娘子将行贿的盐官娘子们引来,正好让出现在滁州的他一网打尽。
可以说,若没有漆云寨的帮助,谢宥查盐不会这么顺利。
但漆云寨能帮到这么大的忙,更证明他们与登州和江南的官场了解和牵扯颇深,这已经不是寻常土匪能做到的。
“晚辈多谢——前辈,只是不知道前辈为何要给自己找麻烦?”
方镇山不让他称岳父,谢宥只能这么称呼,况且这岳父还是个杀人如麻的土匪,二人现今站在对立面,连个“谢”字都带着警惕。
方寨主这样帮他,难道漆云寨想被招安?
“因为我女儿喜欢你,你要做的事,就算损及自身,我也要给
你办好了,没办法,本寨主出了名的疼惜女儿。”
前半句虽然听着悦耳,但谢宥并没有这么天真。
那根黑木手杖那么早就送到了他手上,这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此事,方镇山所图一定不小,不过他还未到江南,一切还未待查清,就和漆云寨大军对上了,他还未清楚方镇山今日的来意
“这些你知道吗?”谢宥低头问崔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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