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也随着身边人平缓的呼吸停下来。
陈司悬一动不动任由宋墨玉靠着,看着无边黑夜都觉得前路是如此光明。好似身处的不是废墟中的草屋,而是只属于他们二人静谧安逸的山谷。
转角处,宋雪名和陈平两个骨折病号正慢悠悠散完步回来。
陈平眼尖,立马拉住宋雪名:“宋郎君,再散一圈再散一圈。”
“散什么散,天都黑了。我妹看不到我们回来岂不是要担心。”宋雪名不干,当然他不会说是他饿了,正想着再找妹妹做些吃的。
陈平这时候比什么都顽固:“不不不,你还得走走。”说着愣是把宋雪名拖走了。
宋雪名却反拉住陈平,目露精光:“这几日总听你叫陈司悬公子,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什么事欺瞒我妹妹?”
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宋墨玉并没有跟宋雪名提过陈司悬的身世。事到如今,宋雪名倒以为陈司悬、陈平还有那个叫陈幕的,这一大群姓陈的人,都是来诳他们姓宋的了。
阴谋!宋雪名激动地想,他作为大侠,务必要涤荡歪风邪气……
陈平一脸茫然:“啊?掌柜的不是知道公子的事吗?”
“啊?!~”宋雪名瞪大了眼睛,用手拐住陈平的脖子,“走,跟我说道说道。”
等宋墨玉再醒来时,已经是大半夜了。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些风声,却不像白天那般喧闹。她喝多了水有些想上厕所。
其实说是厕所,不过是在地上挖了几个大坑垫了些木板,再用一块破布帘子挡住,就这样做成了旱厕。白天还好说,若是晚上去,不仔细看着点,只怕要一脚踩进去。
宋墨玉拿起一根烧着的柴火本想做灯用,没想到一出门不仅柴火灭了,还被不远处坐的人影吓了一跳。
大半夜见鬼了?!
她是从空间里拿菜刀好使,还是嚎一嗓子把陈司悬大哥陈平他们嚎起来好使。宋墨玉再定睛一看,却发现坐着的那个鬼影哪里是鬼,那幽幽的眼神,不就是宋雪名吗!
“大哥,你大半夜不睡觉坐这干嘛?伤口吃了药膳不是不疼了吗?”宋墨玉先想着他是不是哪疼。
“坐。”宋雪名把自己的佩剑拿起来,把旁边的位置留给了宋墨玉。
宋墨玉跟着坐下:“不疼?那你怎么了?难道你和我一样想家了。”
宋雪名被这句想家整得把想说的话都忘了词,平复了一下心绪后道:“陈司悬是什么人,我已知道了。”
宋墨玉既然和宋雪名同行来陇州,自然也不怕他知道,只笑眯眯“嗯”了声:“那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能是什么人总归是个好人。”
宋雪名幽幽叹口气,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你知道话本子里那些家世悬殊的才子佳人,多不是什么好结局。”
门当户对,才多有良缘。
陈家和宋家,悬殊得太过分了。汪洋大海是不会在意山沟沟里的小溪的。
宋墨玉本来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不说了。他们是龙凤胎,自然是心意相通的。如果她不是知道这些,那她自然可以毫不顾忌地告诉家里人陈司悬的身世了。所以她以前才会想,算了,谈恋爱嘛,和成亲总是不一样的。她能和陈司悬走多远就走多远。
但是经了陇州这一劫,她已经完全改变了这个想法。没有什么比生死之际更可以让人看清自己的心。她和陈司悬对待彼此的感情都一样真挚。
宋墨玉看着无边的黑夜,托腮道:“大哥,你说我成为大俞朝首富,然后让陈司悬入赘怎么样?”
原本打算劝妹妹要不换个对象的宋雪名:“……”
妹妹的理想太远大了怎么办。
“你说要不你哥我去考个武状元怎么样?”宋雪名拧着眉头认真想到。
“你干嘛,你不会想着也去谋个一官半职好让咱家和他家匹配点吧?”宋墨玉狐疑地看着他。
“这你都看得出来???”宋雪名比划着自己的剑,“怎么样,是不是还行?”
“大哥要做大侠,我要做大厨,以后的事交给老天。”宋墨玉站起身,撂下这句话。
“你干啥去——”宋雪名忍不住问。
“上茅厕,我谢谢您。”宋墨玉捂住肚子。
……
宋墨玉给出的那两份一为预防二为根治的药方颇为有效,是以这几日疫区都未再有新病人送入。几日后,疫区里头的人已经康复得和常人无异。
他们浑身和“七日死”相关的病症悉数褪去,只是之前因高烧、呕血消耗去的那些体力还需要好好修养才能补全。
县令何启直接下令废除疫区,已痊愈的病人悉数都可以去往棚屋安置,但依旧要按照防疫十法中的办法注意房屋四周和自身的洁净。
人多力量大,原本遍布四处的老鼠没过两日竟然就这样销声匿迹。大家把抓到的打死的老鼠全都堆积在一块付诸一炬,狠狠出了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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