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忽然脸红了,声音低低的说道:“敢告明将军,小吏字令明。”
刘修眉毛一挑,强压下心里的激动,笑容更盛了几分:“那你说说,为什么很快就会有?”
庞德刚才只是一时兴奋,此时真正站在刘修的面前,却有些拘谨起来,呐呐不语。刘修笑笑,伸手按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不要紧张,怎么想就怎么说,说错了也没关系。”
庞德听了这话,这才鼓起勇气说:“羌人前锋以骑兵为主,他们之所以不攻击冀城,就是因为他们攻坚能力不足。望垣虽是小城,可是却也坚固,羌人应该不会去攻城。上邽离望垣不到五十里,明将军亲临的消息,他们很快就能知道,既然不能在望垣阻击明将军,邽山和固岭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小吏相信,只要他们派出的前锋将领不愚蠢到不可药救,他一定会在邽山一带阻击将军,至少会派一部分人。”
刘修略作思索,觉得庞德说得有理,他也不做评论,又接着问道:“那以令明之见,我军又当如何应付?”
庞德的脸又红了,庞家是寒门中的小户,他又没读过什么书,照理说是不会取字的,只是他羡慕那些读书人,所以给自己取了个字。刘修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称他的字,既是看得起他,也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吏以为,当立即出发,抢在羌人前面占领邽山和固岭。”庞德迟疑了一下,又摇摇头:“恐怕来不及了,羌人说不定已经抢了先。”
“那又如何?”
“那只能把他们诱下来,或者……”他看看刘修,犹豫了一下:“或者避其锋锐,渡濛水,从邽山南麓直插冀城。路虽然远一些,难走一些,却不用厮杀。”
“是吗?”刘修不置可否的一笑。上邽令任平见了,连忙说道:“明将军,庞德虽然无知,可是这个建议……却是可行。”
“我不是说他的建议不好。”刘修摆摆手,赞许的看了庞德一眼:“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将来也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只是你忘了一点,我领兵到此,如果遇到区区羌人前锋数千人便避而不战,那羌人还会把我放在眼里吗,汉阳的豪杰又当如何看我,他们还能劫持我吗?没有他们的支持,仅凭我这三千人马,又如何保得汉阳无事?”
“那大人的意思是?”
“我是段公的弟子。段公是何等人物,他是杀得羌人豕突狼奔的名将,我虽然不才,也不能堕了段公的威名。”刘修轻描淡写的摆摆手:“稍事休息,马上出发。如果羌人已经抢占了邽山和固领,那就击破他们。”
任平大吃一惊,荀攸和傅燮却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庞德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又惭愧的一抱拳:“将军高见,德愿为将军马前小卒。”
“正当与令明并肩作战,破此小贼。”刘修哈哈大笑。
荀攸看了庞德一眼,拈着胡须不吭声。从刘修的举动,他看得出来,这姓庞的小子很快就会成为同僚了。
……允吾,金城郡太守府后院的一间小屋里,阎忠静静的坐着,身前的案上放着一本《潜夫论》,一壶淡酒,一只陶杯。他看着书,不时的点点头,赞一声,似乎看得很入神。
边章背着手,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阎忠,一动不动,似乎像石雕一般。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阎忠却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看自己的书。
“公孝先生,你又何苦呢。”边章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潜夫论》再好,以先生的聪明,也不需要读这么多遍吧。”
阎忠连眼皮都不抬,只是嘴角轻轻一挑:“读书如走马,一目十行,就算读百遍又有何用?”他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舒服一点,一手举起书,一手拿起酒杯,“吱”的一声喝了一口酒,点头赞了一声:“王节信确是大才,只可惜终究是个书生,这《劝边》《边议》二章以避寇为议,实乃腐儒之见,不足为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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