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华彩

满唐华彩 第1039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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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屋内安静下来。
李琮忽然想到了很多年以前带李俅去终南山,一路上他抱着李俅指点着沿途所见的事物。彼时乖巧的儿子,如今也已变得看不起他了。
他悲从中来,指了指自己,道:“你看看朕这一张脸,从一开始,就没人认为朕有资格君临天下。”
李俅吓呆了,不敢说话,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着转。
“没有人服朕,因为朕最初就没资格继位,因为朕……”
李琮重重咽了口水,把后面那句“没有子嗣”咽了下去。
话题终究是触到了他们之间最为敏感、最不愿提及之事上,李俅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而李倩与李俅一样,都是太子瑛的嫡子,李倩还年长一点,似乎更有资格继承皇位。
那他算什么?一个过渡。
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像是漩涡一样包围着李琮,他竟是在儿子面前大哭了出来。
“朕还能用谁?用宗室,他心怀不轨,意图篡位;用武将,他们拥兵自重,不理朝廷号令;用文官,他们各怀心思,只知谋私。若不用宦官牵制着,朕还能如何?今日若罢了窦文扬,把你我父子的性命、列祖列宗的基业交在陈希烈、韦见素之辈手中,能安心吗?”
李俅正想要回答,李琮却又说了一句戳进他心底痛处的话。
“你觉得,你的阿翁、那位太上皇是喜爱你,还是更喜欢李俶、李璘?”
“这……”
李俅想到李隆基,终于感受到了李琮那种孤独无依的绝望。
他从小到大,就从没得到过李隆基一丝一毫的关怀,再考虑到韦见素有可能得了太上皇的授意,终于打了个冷颤。
天子无权,万事悲哀。
李琮遭逢大变,心境自是低落到了极点。
可过了两日,他却听窦文扬禀报了一个奇怪的消息。
“雍王遣快马急奏,已统江淮兵攻打江陵。”
“他?怎会如此?”
窦文扬遂递上奏折,将薛白至扬州的详情仔细说了。
李琮听罢,走神了良久,渐渐分不清薛白是忠是奸了。
“陛下。”窦文扬一脸为难地提醒道:“陛下恐怕只能任雍王为江淮大督都,征讨永王。事已成定局,朝廷批不批允都改变不了,至少,雍王还愿意上奏请求陛下任命。”
这是无可奈何之事,可此次李琮听了,竟觉得相比于他身边很多人,薛白已经算是恭谨的了。
再一想,除了不是自己养育的,李倩又比李俅差多少?反正都不是亲生的,李俅往后是否孝顺,谁又说得准?
他忽然发现一切情感都如此脆弱、易碎……
第543章 大江东去
齐安郡,黄州。
登上望江楼,能远眺到滚滚东去的长江水,使人心旷神怡。
楼中正有一场私宴,宴上有人高谈阔论着国事,语不惊人誓不休。
“永王何曾造反?”
韦子春以一种确凿无疑的语气道:“永王根本就不曾举兵造反,奉太上皇之命归还长安,世人之所以传谣,乃因窦文扬等奸宦自知必死,而诋毁、诬陷永王。”
坐在韦子春对面的是齐安太守阎敬之,他听了这番话,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愈显得难看,道:“此为国家大事,绝非你我二人说的算。朝廷已下了勤王诏书,平叛大军亦已东来,算时间很快即可抵达,我劝你好自为之。”
“太守说的若是雍王所率领的广陵军,只怕那才是真正的叛军。”韦子春道,“永王是奉太上皇的诏书除奸宦,雍王却奉了谁的诏书?”
一番诡辩,阎敬之听得根本不想再说话。
他其实知道就是韦子春在黄河边行刺了雍王,很可能也就是因此把雍王招惹过来。
道理掰扯不清,圣人都已经逃出长安了,往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现在且不论是非对错,他只有一个诉求,永王也好、雍王也罢,都不能在他治下打仗。
阎敬之站起身来,朝着窗口走了几步,扶着窗台眺望。
壮阔的长江水仿佛给他增添了许多气概,他那张方脸一板,开始立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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