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五郎无言以对了,他发现这个博平长公主是只管个人的亲疏喜好,从不在乎社稷大义,她与薛白亲近,便自始至终相信薛白是李倩,她与李月菟感情好,不论李月菟做了什么都要去保护,至于那么多宗室,她一个都没替他们求情,也从没说过“李氏宗庙”四字。
他却能从这件事里感受到李氏宗庙风雨飘摇了。
牵扯到这么多的大案,李氏宗室很可能要再迎来一次武则天时期那般的大清洗,此事之后,薛白若想取代李唐,完全能够做到,哪怕没有杜妗的辅佐。
“我如果能见到陛下,就替和政郡主说说话吧。”
杜五郎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虽然他认为这件事会很难。
***
其后数日,杜五郎愈发感到局势的紧张,以及其中的微妙之处。
皇城司正在不留情面地对付李唐宗室,除了造反大案,还查出了他们许多欺男霸女的罪状,并根据这些罪行抄斩、流放、罢官免爵、抄没家产。
很快,案子便波及到了更多的公卿世胄。
他们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没有因反对天子的新法而被清洗,却因为被宗室牵连而遭殃。
一片血雨腥风之中,达官贵人们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这次却没有人举兵反抗。
微妙之处便在于此。
天子之怒是因杨玉环之死而起,但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此事是杜妗所为,凶手毕竟是以和政郡主家奴的身份被处死的,人们根据当夜的情形推测,杜妗、李泌、元载都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薛白的表现在某种程度上,极为克制。
他以贪污的罪名流放了元载,却没有处死杜妗,至于李泌,甚至都没有被罢相。
表面上看,这个处置有些偏心,可局势却达到了某种平衡。
经过这一年,元载的属下多半已经被李泌拉拢、提拔,再加上崔祐甫、张巡被李泌说服支持变法,引为宰相,新政并没有因为失去元载而被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