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从塑料袋里蹦出来,掉到了桌子底下,正拼命扑腾着。
江一眠开窗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打开了窗户。
阳光瞬间照了进来,佟鑫高高扬起斧子,面目狰狞。
“为了别人的利益,搭上自己的性命,我认为你不会这么蠢。何况,这鱼真的很新鲜,可惜你妻子和女儿再也吃不到了。”江一眠悠然转身,泛着冷光的斧刃在他凌厉的眉宇间停住。
“什么意思?”佟鑫情绪激动,又心虚惧怕,拿着斧子的手不住地颤抖,连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把她们……怎……怎么样了!”
“这话该问你。”江一眠两指并拢拨开冰凉的斧刃,收了目光,恢复温和的模样。他走到桌旁,慢条斯理地捡起桌子底下奄奄一息的鲤鱼。
“从来都不是我把她们怎么样了,”他把鲤鱼重新放回塑料袋,“如果不是你行差踏错,就不会与挚爱分隔两地。你觉得你妻子独自一人与病魔对抗时会怎么想?”
江一眠把鱼拎过去,挂到佟鑫垂着的一只手里,“肺癌没得治,你尽力了,她知道。如果在最后的日子里,也要与爱人分离——”
前世的那场大火,突然浮现在眼前,江一眠眸色微黯,喉结滚了滚。
“我想,没有什么比这种痛苦更让人无法承受。如果你爱她,与其杀了我以命抵命,不如趁她还活着与她过好平凡却不可替代的每一天。”
哐当——
斧子落地。
佟鑫攥着塑料袋跪在江一眠脚边抱头痛哭,“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没想伤你,我…… 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我是没办法,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只想救她,对不起,对不起……”
前世江一眠替秦霄摆平过很多事,对付过很多人,只要不是纯粹的恶人他向来愿意给人机会。特别是面对弱势群体,每次秦霄下了命令,他只能阳奉阴违,上辈子的积蓄几乎全散了出去。
人这一生,不可能不犯错,只要能改,一切都不晚。
佟鑫兢兢业业干了大半辈子,女儿成绩优异,房子也买了,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却被妻子意外的重病打了个措手不及。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眼看就要倾家荡产,这时候有人出来给他一笔钱,请他帮个小忙,重压之下的他岂能免俗?
江一眠前世见过太多这样的苦命人,有些人会抓住他给的机会回头是岸重新做人,而有些人会孤注一掷最后不得善终。
很明显佟鑫是前者,江一眠觉得此行也算值了。
佟鑫哭完以后,才像个人样。连连跟江一眠道歉悔过,又是给他倒茶又是给他捧花生的,忙活了好一阵才拎着鱼进厨房处理起来。
江一眠也进去帮忙,“我给你打下手,你来做。”
佟鑫杀着鱼,含泪说着,“这不行,哪有让客人上手的道理。”
江一眠笑笑,“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第18章 吃饭了
江一眠脱了风衣,挽起衬衣袖子。他做事熟练利落,很快就备好了配料,还顺手把空心菜给摘了洗出来。看到菜篮子里有两节嫩藕,他问,“这个洗吗?”
“洗,洗。”佟鑫答,“我女儿爱吃酸辣藕片,她不在,我吃着有个念想。”
江一眠拿起嫩藕洗净后,三下五除二一盘薄薄的藕片就切好了。
佟鑫炒菜,江一眠就端菜,很快,三菜一汤就上了桌。
窗户全打开,屋内亮堂堂的,菜香四溢,这才像个家。
佟鑫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找了一瓶酒拿过来,两个杯子一摆,就往里倒酒。
“我不喝。”江一眠说,“倒你自己的就可以了。”
“江管家是不是还……”
“不是,只是戒了。”
佟鑫倒完酒后收起一个杯子,然后招呼江一眠,“坐,快坐。尝尝我做的红烧鱼。”
江一眠却朝门口走去,喊了一声,“进来吧,吃饭了。”
佟鑫有些疑惑,伸着脖子朝门口望去,看见了自己年过八十的父母被妻子和女儿掺着进了屋。
他忙不迭冲出去,一家人见面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江一眠靠在门边,静静地看他们拥抱哭泣,心里隐隐作痛。
如果,他的前世也能有一个这样的机会,和傅承焰过上一段最后的日子,该多好。
虽说如今重来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可上一世的傅承焰,始终是被自己辜负,不得善终。
江一眠倒宁愿傅承焰恨他,可傅承焰没有,至死都在跟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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