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徐温云摇摇头。
“无事的。
……其实娘娘的顾虑,臣妇都能理解。”
就是这“理解”两个字,使得姜姣丽神情些微一愣,她能听得出,徐温云是当真对她没有半分恶意,也并不因皇帝的那几分旧情而骄狂。
这样的人,就算入宫之后做不成姐妹,也断然不会是心狠手辣的仇敌。
姜姣丽心中原本的忿忿不平,忽就消散许多,她现下是当真想为皇帝解开心结,所以算得上是来澄清二人间误会的。
姜姣丽牵起她的手握住,眸光灼灼,“郑夫人,皇上他一直忘不了你。”
“本宫当年在襄阳就脱离镖队了,并不知道你们后来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自从皇上入京之后,就再未碰过其他女人。”
徐温云心脏加速跳了起来,有些不敢面对,想将指尖由她掌心抽出来,虚虚道了句,“丽妃娘娘同我牵扯那些旧事做什么?”
却被姜姣丽牢牢握在掌中,
“你莫要不相信。许多事你们宫外的人不清楚,宫中之人却心知肚明。皇上自入京后,就再未让一个宫女近过身,这些年来,太后明里暗里塞过许多个美艳佳人,皇上都从来没放在眼里过。”
“你一定奇怪,那为何独留下了我?
其实我也是后来才咂摸出,或许是因为那时我在皇上面前,提及了在镖队中与你的旧情,才得以让皇上开恩,将我留在了后宫。”
“且我只是用来应对太后的幌子,实则与皇上并未有过肌肤之亲,不信的话,周娘子你看……”
趁着无人注意,姜姣丽借着宴桌遮掩,将右手臂伸到她眼前,而后撩起宽大华丽的广云袖。
只见白皙的小臂上,赫然显露着颗殷红小巧,鲜艳欲滴的朱砂痣。
第六十七章
那颗鲜艳的朱砂痣就怼在眼前。
为了显示它确是痣, 丽妃甚至还用指尖蓄力搓了几下,将四周的肌肤都搓红,那痣也纹丝不动, 没有任何变化。
当头落下道晴天霹雳。
徐温云呆楞当场,完全被震住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当真有人会因为短短月余的露水情缘,而一直恋恋不忘了四年,更何况这人还是皇上?
且陆煜在男女之事上贪欲甚重,又是龙精虎猛的年龄,四周美女如云, 他怎么可能憋忍得了四年不行房事?
可这颗朱砂痣, 赫然在目。
又岂会有假?
丽妃后来又说了些周全撮合的话语,徐温云却再也听不下去, 满心满脑只想着那颗朱砂痣。
她不禁抬眸,朝玉阶上的帝王望去。他原在与几个朝臣说话, 似有所感抬眼直直望来,那深如寒潭的锋锐眸光, 对上她眼的瞬间,眼波流转, 柔润如春日暖风。
视线在空中交汇缠绕,擦出细微花火。徐温云瞳孔微扩,立即垂头不敢再看, 一颗心七零八散,落不到实处。
宴席要散未散的当口…
庄兴上前禀报, 道内阁大臣已在养心殿侯着与皇上商讨朝政要事, 就这么着将李秉稹请走了。
身上有差事的男宾, 也都各自归散回衙署。
而因着思及女眷们难得入宫,太后留下几个许久未见的老姐们, 以及挑了些得心的外命妇,前往慈宁宫继续作陪说话,徐温云也在其中。
因着那颗朱砂痣。
徐温云一直心乱如麻着,勉力打起精神应对完郑明存,而后就随大流跟在其他外命妇身后,僵着身子往慈宁宫走。
太后是个老练成精,颇有成算的。
若非躲过数不清的明枪暗箭,在大风大浪中翻滚过,又岂会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屹立不倒至今?
经方才储秀宫那遭,一眼看出徐温云这容国公府的嫡长媳不好当,心生了些慈爱之心,言语多有抚慰之意。
不过说了没两盏茶的功夫,太后就觉得有些疲乏,只留下几个关系相近的老姊妹打叶子牌,至于如徐温云这几个辈分小些的,便全都打发出宫了。
在宫婢的引领下,徐温云跟在那几个外命妇身后,不疾不徐走在黄墙红瓦的宫巷中……脑子空下来后,姜姣丽的话便又重新浮现在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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