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 两个男人还在继续对话。
    陆修齐听了他这番回答,明白他到底没有完全失了心智, 略略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为那郑夫人扼腕痛惜。
    “你既没替她安排好后路, 那你去招惹人家做什么?
    且退一万步讲,饶是金屋藏娇, 你也合该将人藏去个远离是非的偏僻地界,岂能就这么硬生生将人安置在容国公府隔壁?你这不是故意在人眼皮子底下, 给人添堵么?”
    李秉稹这个表弟,从未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倒也难得这般一本正经, 为容国公府仗义执言几句。
    此事说来话长,李秉稹不耐得与他解释, 端得是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鼻子不是鼻子, 眼不是眼道了句。
    “朕便是就是想找找刺激了,怎得, 不行么?”
    李秉稹眼见表弟被气得语窒,心中又好气又好笑。陆修齐虽说自小生长在京城,见识过些诡谲多变的阴谋诡计,可到底没吃过什么苦头,身上还保留了些许莽撞的少年心性。
    “……你有功夫操心朕,倒不如操心操心自己。你个无妻无妾之人,懂得什么女人,什么情爱?”
    “舅父之前为你请旨赐婚了好几次,都被朕压了下来,今日你不分青红皂白,倒还有胆子管起朕的私事来了,那朕还护着你做什么?”
    “朕给你一月之期,容你自行择选佳人娶妻成家。期满之后,下次舅父无论请旨将哪家闺秀嫁给你,朕都会点头应允。”
    陆修齐傻了眼,万万没想到劝谏不成,竟还将自己个儿的婚事搭进去了,他望着那个扭身离去的背影,心中又是懊丧又是急恼,呼唤出声。
    “皇上…表兄…
    别啊,有话好好说……”
    一切的喧嚣与纷扰,都被李秉稹抛诸在了庭院之外。
    他绕过前厅,才转了个弯,就远远望见徐温云,着了身秋香色的裙装,施施然站在廊下,脸上挂着让人挑不出错的笑容,屈膝转腕向他行了个礼。
    “煜郎万安。”
    李秉稹眼底涌上了些温热,又迅速被压了下去,他眸光定落在她脸上几瞬,面不改色,言语中没有丝毫情绪。
    “孩子呢?”
    徐温云往前微欠了欠身,柔声回答道,“皇上勿怪,孩子对容国公府中终究还有些感情,他方才吵嚷着,要去隔壁给已亡故的容国公夫妇磕头,妾身没能拦住,便让乳母陪他去了。”
    李秉稹闻言,心中立时有些不爽。
    自己的儿子,倒上赶子去别家灵堂磕头尽孝,这算个什么事儿?
    “立即命人去将孩子叫回来。
    自今日起,从旁协助着,让孩子早些与朕熟络起来。”
    徐温云颔首,
    “妾身省得的。”
    趁阿燕去隔壁容国公府传话的功夫,二人相对坐在花厅中,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空气停滞,有些尴尬。
    徐温云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眼观鼻鼻观心,只沉默着不说话。
    分明已经是足够恬静温婉了,可李秉稹望在眼中,忽又觉得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你倒是也不问问,朕今日为何没同你一起用午膳?”
    这话的语气算不上很好,倒让徐温云觉得有些莫名,她实在不知,好好的又是何处惹到他了。
    只依旧恭敬十足,朝男人所坐的方向微颔了颔首,“皇上忙于政务,日理万机,妾身这午膳实乃区区小事,不值当煜郎挂心。”
    多么天衣无缝的回答。
    雍容端庄,温顺乖觉,简直就是这世间男人梦寐以求的妻子模样。
    可偏偏李秉稹觉得碍眼极了。
    他宁愿她胡搅蛮缠,嬉笑怒骂,哪怕如四年前在镖队中般,说几句不着边际的下流荤话,也好过像现在这样规矩。
    哪怕像是二人重逢初时,她奋起反抗,抵死不从的那股刚烈劲儿,也比如今鲜活得多。
    明明二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亲近,可为何好像却还愈行愈远了呢?
    李秉稹只觉这男欢女爱,实在是要比朝堂党争更棘手万倍的存在。
    如若再这样下去,眼前的女人估计很快就会郁郁寡欢,而他也不得畅快,迟早得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