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自己进了越骑,有了一匹很漂亮的棕马,比明真瑄那匹灰马更聪明,卫二郎虽也进了越骑,却因箭术欠缺,只做了傔旗。
她又说自己和四娘都很想念方大娘子,也很想念殷初旭和殷惜薇,希望他们都好,不要为她们担心。
她还说自己收到了护膝护腕,但没有收到信中提及的衣袴,是在途中弄丢了,还是没有寄出来呢?
“给敏儿的护膝护腕是跟着阿兄、卫二郎的衣袴一个包袱寄出去的,衣袴的话,”明宝盈回忆着,说:“方姐姐那时候还没做好,是过了几日,同肉脯一起寄出去的。”
明明是满纸的好消息,可明宝盈的表情却越来越难看,像是忍着恶心般说:“护膝护腕是写了卫二郎的名,衣袴是写的方五郎。是殷家,殷家人发觉了方姐姐给敏儿寄东西,他们不情愿了?就,就把她逼死了?”
明宝清一把捂住明宝盈的嘴,将她搂进法云尼寺里。
在袅袅佛音中,明宝清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模棱两可。
“也未可知啊。”
明宝盈被明宝清按在榻上,她无力地靠着凭几,喃喃自语说:“如果我不进静宁观的话,如果方姐姐她没有敏儿的消息,她也就不会想着给敏儿寄东西,那她现在就还会活着。”
明宝清哀伤地看着她,道:“你要这样想吗?那也可以,只是你要记得,往后连方姐姐的份一起活。”
她说着,把一个黑沉沉的罐子摆到明宝盈膝上,明宝盈赶紧捧住,眼底泛起热意来。
那是方时洁送给她们的豆豉,也是唯一带出来的一罐豆豉,杏仁花生都放了。
“我带了些油纸,咱们把这些豆豉都包起来,一份一份分好,也方便敏儿、柔儿吃。她在陇右军里靠扮做方五郎活命已经很苦了,方姐姐的死能瞒就瞒吧,往后给阿兄做什么,都给她们添上一份就是了。豆豉咱们也会做了,以后每年都做,她年年都能吃到。”
明宝盈点头的时候,眼眶里的泪被晃了出来,溅在陶罐上,很快就沁了进去。
第051章 油渣糖饼
时隔一月, 明宝盈再度坐在学堂里,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假长了容易心思涣散,再说了, 除了明宝盈以外, 学堂也没几个人真把这授衣假当做授衣假, 认认真真在家里做了一个月的针线活。
她们谈论的是出游登高, 赏菊饮酒。
沈十四娘点了点明宝盈的肩头,问:“你做了什么。”
明宝盈说:“衣裳衾被。”
沈十四娘‘嘁’了声,但还没说话, 就见桌侧靠过来一个人。
“还用得着你自己动手啊?”秦五娘做出一副小心翼翼, 不想伤到明宝盈的样子,出声询问,“你们家从前犯了那么大事, 你怎么还敢进女学啊?”
沈十四娘大体知道明家的事, 但从来没问过。
她瞧了秦五娘一眼, 也饶有兴致地看向明宝盈。
在那一个月的假期里, 秦五娘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明家的往事,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特地来问明宝盈。
“你才知道啊。”明宝盈轻描淡写地说。
秦五娘面色一下垮了, 明宝盈又添一句, “我还以为大家早都议论过了,没叫上你一起吗?”
沈十四娘有点想笑, 周束香眉头微蹙。
秦五娘拂袖而去,怒道:“你有什么可狂的!”
她这一声略高了些, 也与她平日逢迎谄媚的声调大不相同, 所以好些人一下都望了过来,而目光汇聚的中心, 明宝盈只是翻过一页书。
“你同你大姐姐真是一样的性子。”周束香也见过明宝清好几次了,只觉她如竹如玉,是个本心稳固坚韧之人。
“不。”明宝盈轻声说:“大姐姐她只会觉得秦五娘很可笑,但我除了觉得她可笑之外,我也很生气,我想狠狠扇她两巴掌,最好打得她掉牙。但我怕被先生赶出书苑,也知道这样只是徒增笑话而已,所以才忍住了。”
周束香听着她突然的剖白,耳边响起的开课钟声与坊间报时的钟声重合在了一起,如涟漪般泛了开来。
万年县的县衙在宣阳坊,这几日点收谷粮,浮客编户,所以县衙里十分忙碌,正门口还需保持着肃穆威严,但边上的仓房、官廨等,都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景象。
明宝清寻了个边角站着等严观出来,正瞧见有大户正用丝绢代征,一一摞摞七彩云雾从她眼前飘过。
“明娘子。”
“元娘!”
一左一右,呼唤她的声音同时响起。
压抑的欢欣被迸溅的惊喜全然覆盖住了,明宝清蓦地转向左边,看见了朝她跑来的林千衡。
他不知道为什么跑得那么急切,差点整个人撞到明宝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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