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苦。”明宝盈捏着鼻子灌了一碗药,又赶紧漱了漱口,吐在门前菜地里。
明宝清笑她,“你什么都不娇气,只在喝药这件事上磨磨蹭蹭的,二娘就跟你反一反,什么……
她没说完,明宝盈也没有追问,在明宝锦身侧坐下,指点她一处迟滞的笔锋。
明宝锦的字渐渐有了几分她自己的气韵,说不上细腻,更没到清隽的地步,就是很生动。
但‘燕子飞时’里的一个‘飞’字,她总也写不好,写着写着,要哭了。
“想他了?”明宝盈问。
明宝锦点点头,说:“我担心他。”
春来,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绿水里,又有吃饱了肚子的小小青鸟四处飞翔遨游,飞过人家,飞过稻田,飞过纵横的道路,飞过喧闹的人群,从白昼飞进黄昏里。
它自顾自地飞着,才不管谁因看见了它,而怔忪片刻。
游飞躺在一处颓败的墙头上,看着那只青鸟低低地从他眼前掠过。
庙里有些孩子眼疾手快,抄起石头想把它打落下来,好烤着吃。
游飞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石块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无用的弧线,然后掉落,不甚砸到了一个人的脑袋,然后双方就怒骂了起来。
常理来说,半大少年是斗不过大人,但那些孩子在破庙里住了很久,占得久了,他们就把这里称为‘家’。
而那些外来的人不过是暂时住在这里,是不速之客。
所以,孤儿们的气焰反而高过那些走江湖耍把式的大人。
但孤儿们也很知道那些耍把式的不好惹,或多或少得会几下拳脚,所以只是蹦跶着,叫嚣着,并没有谁真冲上去挑衅。
这几天他们外出场子上表演胸口碎大石、铁头功和铜锤砸脑袋等等把戏的时候,很多孩子们都去看了,游飞也被扯过去看了一会,只他一去就看见他们拽了个孩子上去表演卸胳膊。
游飞眼睁睁看着那孩子的两条胳膊被旋了一大圈,软得像面,边上看着人里冒出好些心痛不满的叫喊声,但更多的人,则是满眼的古怪兴奋。
游飞觉得这世上没几个是人,全是魔怪。
破庙里,双方就像两只很有礼节的斗鸡,互相抻着脖子,脚却不怎么动。
正此时,门外又进来两人。
小娃娃看起来才四五岁,长得很可爱,正捧着一个水囊在喝水,而带着他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就邋遢多了,还缺了一条胳膊。
“今晚上委屈你一下啊,明儿就到地方了。”
“曹阿叔,没事的。”小娃娃看起来很讨人喜欢,是容易令妇人心生怜爱的那种孩子。
庙里一静,但很快又吵闹起来。
游飞把目光收回来,看了眼角落里那个被卸胳膊的孩子,胳膊当然是装回去了,可他始终一言不发,满脸漠然。
少年好奇心重,趁着那些戏法班的大人们不注意,偷偷溜过去想找这个孩子说说话,问他一些走南闯北的趣事。
但他可能是个哑巴,什么也不说。
庙里那个总是醉醺醺的老乞丐恶声恶气地说:“还往那边凑!小心把你们也弄去卸胳膊!”
第064章 参军的孩子
今夜是耍把式的戏班在十里乡上的最后一个晚上, 正月里他们都在京城各种场子里表演,挣钱,出了正月, 这热闹才轮到京畿这些乡里。
青槐乡他们也去过, 演完散场的时候挨家挨
户去讨米讨面, 说哪家闭着门装没人在, 又说哪家大方,给他们盛了一大碗。
游飞分辨着他们话里那些人家,但分不出来谁是谁家。
一个乡里那么多人, 总有悭吝的, 有大方的,有勉为其难的,有看似热络, 说东绕西, 末了只给了块干饼的。
耍把式的不可能提前收钱, 等耍完了, 反正眼睛过了瘾,给不给银子只看抹不抹得开面子。
十里乡上的庙会热闹,通宵达旦, 所以这一帮人这些待了有五六天了, 也该走了。
他们还嫌赚的不够,踢了那个表演卸胳膊的少年一脚, 说他年岁越大长得越歪,又不肯哭, 没那副可怜相, 所以打赏才少了。
游飞还听他们说,要去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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