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可是不只一个大泥塘子,有大大小小好些塘子,这时节的塘子是最空的,残荷都折进泥里去了,但新莲又都还没长出来。
这园子里却不冷清,做活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老苗姨寻了个老汉一问,老汉就抄起个连网兜的竹竿子带她往里走了。
“要什么鱼啊?鳙鱼、草鱼、鲤鱼、鲢鱼,今儿倒是没泥鳅了,叫菜市的摊子给包圆了,团鱼还有七八个,要不要?”
老苗姨听他口气好大,七八个团鱼?寻常小酒肆、饭馆都吃不下吧。
“要,要鳙鱼,一条,一条大的。”
一个塘子一个塘子里养的鱼儿都不一样,岸边的渔网里已经兜了一些鱼,但都没有比较大点的鳙鱼。
“等着啊,我现给你网一条去。”老汉划着舟进了塘子,捞了好一会,捞起一条鲜灵活蹦的大鳙鱼来。
他提着网兜却是往一间棚屋里去,老苗姨一瞧,书案后坐着个打瞌睡的妇人,书案上有算盘有账簿有秤。
‘啊,打秤的地方。’老苗姨有些紧张地捏紧了钱袋子,‘不会贵出天去吧。’
“阿婶呐,来,你看看秤噢,有九斤哦。”那妇人道:“一斤两文,十八文。”
老苗姨荷包里有钱,她笑眯眯地数了铜子出来,只听那妇人道:“要叫我们杀鱼的话,鱼肠鱼鳞就得留下了,你自家种菜吗?”
“种的,我自己能杀。能敲晕吗?”老苗姨刚说完,就见那拨算盘拿笔的妇人抄起一棍子就敲了下去,干脆利落。
干荷叶一裹,老苗姨就像抱个小娃娃般把鱼儿抱回来了。
现杀的鱼儿,老苗姨一刻都不敢耽误,开膛破肚剐了鳞片,斩开鱼头成两半,斩断鱼身成大块。
腌菜是老苗姨从青槐乡上一路带过来的,因为要炖煮,也不必切的太细,从坛子里捞出来粗粗切成几块备用,将那鱼块洗去血腥,用胡椒、料酒、薄盐稍腌后略煎,鱼皮起皱泛出黄焦来,蒜子在油里一烹就没了臭气只有香。
老苗姨蹲下身,将那柴火烧旺,从明宝锦的小灶上提起一壶滚水冲进锅里,那锅里的鱼块和蒜子就并着一锅奶白的沸汤滚了起来。
老苗姨把腌菜码进去,又在鱼头上略抹薄盐,等着家里人陆续回来了,烧炭一蒸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