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六郎哀嚎一声,捂着脖子瘫在地上,那种近似被割喉的剧痛畏惧席卷全身,他不由得战栗起来,浑身都打着哆嗦,但抖着抖着,他却又笑了起来,像是恐惧和痛苦又给他带来了一种十分变态的快感。
郭六郎如那张六郎般,也是误了最后一个能糊弄到功名的机会,不过他现在觉得无所谓了,天无绝人之路,他在严观身上窥见了帝王的威势,从龙之功,实在是指日可待。
严观其实根本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郭六郎又蠢又烦,所以打他一鞭子出出气。
他背后那些企图扳倒萧世颖的人更歹毒,在严观看来,萧世颖做皇帝做得挺好,换了别人来,十之八九没有她这么好。
严观也讨厌他自己,怎么就会有这样的血脉,想安生度日都难办!
这一鞭子,抽出了一段时间的清静。
到了今冬狩礼时,严观手底下的人觉得他比之前要苛刻了许多,这也不奇怪,上一年出了那样的大事,今年一定要万无一失。
幸好,狩礼安然无恙地结束了。
严观在明家外院属于他的那间房里睡了一大觉,在一阵‘嘎吱嘎吱’的咀嚼声中醒过来。
“在我床边吃东西,更香?”严观给了游飞一脚,游飞扑了出去,但又稳住了身子,碗里的腌萝卜也没飞出来一块。
“师父你醒啦,阿婆让我来喊你去吃呢,粥,还有干捞的汤饼吃呢!”游飞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碗,“腌萝卜好好吃啊,锦儿腌了两个味道,一个酱萝卜,一个醋萝卜,酸酸甜甜的,酱萝卜下粥,醋萝卜配干捞汤饼,都好吃!”
“你又吃粥又吃汤饼?”
严观好些时候没见到游飞了,仔细瞧了瞧他,又长高了一些,若是不与他比,也算高个。
“嗯。”游飞重重点头,五官也随着他的成长而硬朗了几分,不那么稚气了。
笑起来的时候,很像他父亲。
“师父,你瞧我的眼神,同陶二叔、二嫂好像。”
游飞说这话的时候继续吃着萝卜,只是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脸上那抹笑也变淡了。
“这话怎么说?”严观起身穿衣。
“学堂放假了,他俩来接陶小郎回家过年,进门看见我时就是你方才的表情,是觉得我越长越像我阿耶了吧。”
严观没有说话,转过身来的时候见游飞正在发愣,他握着那个盛着腌萝卜的小碗,脸上神色冷得都不像他了。
但很快,他回过神来,冲着严观一笑。
严观没有被这个很阳光的笑容蒙蔽过去,他抬步走过去,在游飞身前站定,垂眸道:“出了什么事。”
“没……
“讲。”严观已经开始不愉,游飞在支吾一句,他就会生气。
属于游飞的那种机灵愉快且活泼灿烂的表情随着他的沉默碎裂开来,在他开口时又拼出了一脸的恨意。
“三姐姐替我寻的德欣私塾哪里都好,同窗投缘,先生博学,可没想到,邵阶平他从前竟是老夫子的门生。”
第135章 若有人知哪来愁?
邵阶平不知怎的知道了小青鸟在德馨书塾上学的事, 休沐时刻意去那讲了几日课,言行虚伪挑衅,应该是想逼得游飞暴怒无礼, 然后被书塾除名。
“师父, 师父, 我好恨。”
游飞双眼通红, 抬眼看向严观的时候,眼眶里滚出一行泪来,还没流到腮上就被他用手重重擦去。
“我好恨, 我好恨。”
游飞压抑着怒吼着, 愤恨与阴暗的怪物将要透过那一根根隆起的青筋和赤红的血丝从他身体里爬出来。
可他应该是永远自由快乐的小青鸟,不该被诱发出这样的人格来。
“嘘,嘘。”严观抓着他的肩头摇了摇, 难得伸手揉了揉他的脸, 替他抹掉眼泪, 道:“知道邵阶平为什么这样吗?他并非沉不住气的性子。”
今非昔比, 褚令意与他和离,褚家往后与他半分干系都没了。
邵棠秋对苗娘子的事情全部知情,对邵少卿更是厌恶, 她如今又平安诞下安王的第一个孩子, 邵家两房人早就形势颠倒了。
安王本就不喜欢在朝中经营人脉,尽心尽力提携的唯有妻弟一人, 即便邵九郎资质平凡,但懂事听话, 做事认真详实, 如此最好!他没有野心,性子又温厚, 可熬成个五品官总还是有望的。
而邵阶平虽还在太府寺,官位没升也没降,但太府寺进了两位颇有见识的女官,三四十岁的年纪,都是从洛阳来的。
洛阳,是萧世颖还是公主时的封地。
太府寺衙门里又多添了两京诸市署以便管理城中东西两市的交易,还有一个常平署?的衙门用以管理米粮的平籴、仓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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