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衡心里舒服了那么一点点,毕竟月光也曾落在他身上,那些回忆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六叔这几日都会住在光宅坊的林宅。”林千衡说:“宫中似乎常召他议事。”
光宅坊这种地方靠近大明宫的官宅大多是朝廷所有,赐给诸位重臣近臣的。
“多谢。”明宝清轻轻拽了下缰绳,月光刚转了蹄子要走,只听林千衡唤道:“元娘。”
明宝清侧首看他,林千衡想问她会不会穿得太单薄,这样骑马冷不冷?想问她婚期真是在四月里吗?想问她为何会选严观这样的人。
他有好多好多想问她的问题,但最终,他只是很莫名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明宝清显得很认真,也很困惑,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道:“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
如果不是林期诚的阻止,如果林千衡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那么不论说多少个对不起,明宝清恐怕都不会再这样对他笑了。
“那,再会。”明宝清对他说。
林千衡不忍对她说道别的话,但‘再会’就很好,他轻轻点头,也说:“再会。”
第190章 春夜微雨
林期诚在光宅坊的门口看见明宝清的时候, 眼神显然是惊讶的,
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早就习得了七情不上面的本事, 所以也只是目光之中有所流露。
明宝清瞧见林期诚的那一刻就觉得不太妙, 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很疲倦, 人在累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的, 也不会有什么心情同她交谈。
明宝清上前行礼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会被林期诚赶走的准备,但林期诚只是看了看她,然后说:“进来吧。”
光宅坊这间府邸仅有林期诚一人住着, 平时大约也会在这里议事, 所以有个很大的外书房和厅堂,院中布景一应都很简素,廊下的灯笼泛着昏黄的灯光, 把这院子照得非常柔软。
明宝清跟着林期诚进了厅堂里的一小间单独隔出来的小厅, 应该是平日官员议事时录笔做记录时的所在。
这里只有一张矮榻和一张案几, 林期诚坐了下去, 示意明宝清也坐。
明宝清四下看了看,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坐了。
不论从年岁、官位、辈分来看,明宝清都不是能与林期诚平起平坐的, 但林期诚示意他对面的位置, “坐吧。”
七八盏灯笼点在这屋里,把这小小的房间照得很明亮。
明宝清还没开口, 仆妇先进来了,两碗热乎乎的乳汤代替了茶水被端上了案几, 透着一股甜甜的奶香。
“湘莲奶露?”明宝清有些惊讶地说。
“嗯, 这种吃食外头不卖,很久没吃了吧?”林期诚很平静地说, 然后就拿起舀了一勺吃了起来。
当下的情况有些叫明宝清琢磨不透,原来左仆射是个这么随和的性子吗?但以她听过的一些只字片语来说,林期诚的作风应该是很冷硬的那种,早年间在地方上,林家的姻亲都被他办了好几个。
“先吃。”林期诚道:“吃完再说,甜奶冷了带腥。”
这话真就像老苗姨平时会说的,明宝清下了值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什么也没吃,的确饿了,就一勺一勺把这道甜汤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了点东西,林期诚又要了个热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擦手脸,看起来略微精神了一点。
仆妇收了碗,低眉顺目地退了出去。
明宝清收回目光,就见林期诚正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左仆射,这个时辰来叨扰实属不应该,听闻您已经吩咐人将明家的祖坟迁出去……
“听何处得知?”林期诚忽然问。
“林外郎告知。”
“他去找你?”
“不是,只是在林家大宅附近碰上了。”
林期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明宝清继续道:“这事应该谢过您的,只是我母亲的棺椁我另有地方安葬,还请您容我带人上山,将她的坟墓迁出。”
“迁到哪里?”
“枣林山的水鸭崖。”
“那就在附近,”林期诚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不如不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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