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急急从报童那买来报纸,一看就吓住了。
“鞑子?秋后的蚱蜢,蹦达得起劲,不自量力的螳螂,还想举臂挡车!?看《中流》作甚?看《南华报》!《越秀时报》和《英华商报》也行,就是不怎么过瘾。”
众人眼睛都不眨地洗刷着,那人一头汗水,赶紧再丢出一枚当十文的银角子,又买了《南华报》。借着旁边的路灯展开一看,惊得连口水都流下来了。
《洛参娘自证娇躯,边大家痛斥画艺》!
这题目就够闪眼的,说的是最近春宫画盛行,尤其是南关长堤十八行里的行首洛参娘,她的春宫画像满大街都在卖,卖家还号称是国中大画师边寿民所绘。消息传得众人皆知,所有男人都恨不得人手一卷。
洛参娘谁不知道,绝色丽人,舞技更是一绝,而且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这种污她清白的画像到处卖,她自然得站出来澄清。
可没想到,她对前来“采访”的各家报纸快笔说,她更恨的是造假之人把她的娇躯画丑了,她可不是那歪歪扭扭蛇妖一般的身段!
“女儿家清白还是小事,把奴家的头拼在不知从那处蛇洞里钻出来的怪物身子上,这般冤屈,奴家死也不愿受下!”
快笔们问,洛行首你又要哪样呢?
洛参娘一句话把快笔们震傻了,“若真是边大家执笔,奴家又怎敢不解带宽衣?由边大家将奴家这傲人身子留在画板上,这可是能留到后世的美誉……”
这十来年下来,先是圣道皇帝变了天,让这人世天高眼阔,接着是白城学院的道党们出笼,让人心也阔了。之后欧罗巴风物和学问又轰然涌入,除了读书人大开眼界,寻常老百姓也都有了见识。
而其中一桩事也让老百姓们开始习以为常,那就是欧罗巴的“油彩画”,跟天庙的“天画”有异曲同工之妙,更摄人的是,竟有不少油彩画,画的是不着片缕的男女。
这事年前国中还吵过一阵,之前的儒党,现在的墨党都在痛骂有伤风化,朝廷甚至还为此议过,是不是要修订《版律》,加强“风化管理”。
可有识之士都认为,记院都开着,你来禁春宫画,这是虚伪之举。那时正好李绂在江南以禁银书为名,大肆烧书。书坊一干势力反击墨党是借苛治风化为名,行钳制人心之实。有鞑子的行为作参照,墨党很快溃败下来,再不提什么风化之事,光屁股洋人的画随处可见。
却没想到,这股风潮很快就改了方向,国中春宫画行业蓬勃兴起,现在洛参娘喊出这激喷鼻血的话语,顿时引发又一股人心浪潮。
边寿民画名大盛,这事不过是躺着中枪,可洛参娘的呼吁印在了报纸上,他也不得不出来表态。而他竟然也发了疯,对报纸豪言道:“参娘敢为天下人之先,边某怎敢矫情退却!?”
听说两人相约在今晚,华灯高挂,专画一幅薄夜飞天图,所以才有了这人山人海,还叫嚣着要洛参娘现身一见。
“风月女子,兴风作浪,不过是为名而已……”
“这名一般人可不敢出,老边说得好哇,敢为天下人之先,他也是瞧出了此事非凡,才敢赌上老脸搏一把。”
“这倒是,若是换在十年前,或者是在北朝,洛参娘一个,老边一个,都是要上铡刀的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