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专心批折子,净想着怎么调风弄月。”
承琴本还死抿着唇憋笑,听见常清念埋怨,却忽地想起件事来,忙正色说与常清念听:
“说来今儿一清早,朝臣们便呼啦一下子全聚来行宫。打头的是相爷,后头还跟着好些穿紫着红的大人,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锦音也立马被提醒起来,点头附和:
“奴婢去采凤仙花时也瞧见了,那阵仗可真不小。后来一打听,说是大行皇后孝逾期年,大臣们来劝皇上早日选立继后。”
承琴倒不知这内情,闻言顿时咂舌道:
“这便开始奏请了?不是说至少要满二十七月,才能另立新后吗?”
忽然想起前一阵子看的书,常清念心中一动,扬眉问道:
“三辞三受?”
锦音正欲解释,却被常清念抢先,不由拍掌笑道:
“正是,看来娘娘知道这个。”
承琴仍旧一头雾水,忙追问她们在打什么哑谜?
“承琴姐姐有所不知,这是宫里传下来的老规矩。譬如新帝为表悲痛之情,在听罢先帝遗旨后,都会先固辞不受。非要众臣反复哭求几回,这才肯接旨践祚。”
“同样立后之事,即便众人奏请,皇上头几回也都是不应的,大臣们只好隔一段时日再奏。况且朝中各家皆会为此角力,待到彻底定下人选,怎么不得折腾个半年出去?”
待承琴恍然大悟,锦音这才觑着常清念,压低声音打趣道:
“就像皇上要册立咱们娘娘为后,娘娘为显谦逊,也得先上疏推拒几次,之后再被皇上劝得‘勉强’答应,日后留在青史上才好看。”
承琴了然颔首,光听着都觉得累,不禁直皱眉嫌弃,抬手拍拍自己脸皮,啧啧道:
“这人在世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常清念早便想张口,却迟迟插不进话去,此时连忙阻拦道:
“越说越没边儿了。”
心有余悸地瞥了眼帘外,常清念压低声音:
“后位都敢瞎议论,仔细传去皇上耳朵里,到时赏你们一顿好打。”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才不怕教人听去。”锦音嘻嘻笑道。
见承琴也深信不疑地点头,常清念彻底无奈,只好撑着额角随她们去了。
“论圣眷恩宠,宫里谁又能出娘娘之右?”
承琴扬着下巴,与有荣焉地细数道:
“论家世出身,甭提娘娘父亲已官至中书令,就是您表兄也够争气,直接中了个新科状元,人家都管这叫‘储相’呢。”
听到这儿,常清念忽然哂笑一声,索性阴阳怪气地接话道:
“怎么说到咱们常相爷,就干脆甭提了?本宫想得偿所愿,还得仰仗相爷好好出力呢。”
承琴张口结舌,知晓常清念素来憎恶常家,她都没敢多说什么,怎地常清念自己提起来了?
“他不是喜欢卸磨杀驴吗?”
常清念眸中含着冰冷讥讽,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瓷盅:
“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他自己做回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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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山行宫外,众人围簇着常相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在他耳边恭维。
也不知是谁说了句“一门双后”,可正说进常相心坎里,只见他嘴里假惺惺地说着“请诸位莫要拿老夫凑趣儿”,实则笑得那叫一个满面春风。
拱手与同僚们作别后,常相却没急着登马车回府,而是向前追了两步,扬声叫道:
“时鹤——”
兰时鹤闻声,顿时拧紧眉头,正了正官袍,这才回身拱手道:
“下官见过相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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