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世, 从来是林樾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一点。
而这一点又恰巧是全斋, 乃至全书院公认的事实。
冯晏真是挑错了人。
玄英斋的学子一个个收回初时讶异的眸光,他们没有继续沉默, 而是接二连三地与梁映一道,细密地将林樾围拢在最中心, 就像林樾曾经站在他们身前,替他们挡下羞辱的视线,为他们撑腰。
他们好说也是十几个人,怎么会挡不住刺向一个人的辛锐。
“我们从未想着斋长身上贪图过什么,叫一声斋长是我们敬林樾的德行,不管日后学测结束,玄英斋是否分开,我们都会认林樾是斋长。”
“是啊,哪像你们,溜须拍马。以前是衙内,如今是冯晏,谁知道明日会换成谁?”
“不过一个乐艺艺长,你们要当便当去。别到头来,借着艺长的便利收罗走了琴具,却依旧不如我们玄英斋。”
冯晏冷笑着看着这场面,似没想过有这么多人敢和他对峙。
狠毒的目光在每一个平凡不起眼的脸上扫过。
“好你们个玄英斋,若真是这么有义气,月底之时,他走,你们能和他一起滚出书院吗?”
“那你们朱明斋若是比不过我们,又作如何说?你们要是敢走,我们又有何不敢?”
“痴心妄想。”
冯晏冷笑一声,拂袖离开。在他身后朱明斋的学子只逞凶得瞪了几眼,就忙着各自起身抱起两张琴,遵循冯晏的命令,绝不给玄英斋一丝余地,迅速把所有琴具清理一空。
直待朱明斋学子走尽,一直挺直腰板,屏着一口气的玄英斋弟子面对偌大一片空空荡荡的坐席,突然一个个泄了气蹲下身子,徒劳地挠着头。
“天爷啊,我刚刚怎么敢的啊!冯晏的眼神感觉要把我们吃了!”
“这么多琴全给搬走了!早知道我刚刚就不干瞪眼,去抢一张了!他们这么搬回去,也不怕其他斋告到山长哪里去。”
“其他斋还可以讨好他们,借一借琴,但我们斋就别想了。”
“呵~”
融在一声声懊恼中,夹杂着低浅笑意的嗓音轻轻响起。“要不要,我帮你们把朱明斋追回来?”
众人一惊!
回首发现是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斋长林樾。
他们这才恍然意识
到,这脱口而出的懊恼有不妥之处,又手忙脚乱地解释起来。
“斋长你别误会,我们不是后悔的意思。”
“对对对,斋长今日已经做得够好了!我们刚刚就是冲动了,觉得没有发挥好,让朱明斋捡了便宜,这才这么说呢!”
“斋长是我遇到的最好的斋长,那些乱吠的胡言乱语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众人小心地观察着林樾神情,一群人却凑不了几句不同的安慰,说多了怕错,只能口齿愚笨地来回嚼着那几个词。
林清樾笑了笑,比起讳莫如深,她的眼中更多的是在平静地观察。
“若我说,冯晏说的是真的呢。”
“真……真的?”
“这样斋长,我这有个我娘给我的护身符你拿着压压祟。”
“我听闻啊塑像供奉有功德,咱们之前一直就想拜拜斋长求个好名次来着,我今天晚上就给斋长刻个小像抵了那些晦气!”
不着调的言论越来越离谱的方向走着。
林清樾却于这之间,看清了那些平凡面目之下的颗颗真心。
于是,她不再沉默让他们担心,而是用素来清朗温和的声音道。
“琴的事,我会想办法,你们只管专心温书。”
不过是输了一个艺长,又不代表什么。
只有冯晏会沾沾自喜,还以为她是因为他的“威胁”而妥协。
他这样的人大概不会懂得,无论是假爹林琅,还是林氏暗部,她从未有一刻想过借由他们的力量保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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